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太后在上朕在下 作者:七日成妖 文案 打的过流氓,斗的过小三,杀的了木马,翻的过围墙的新时代女汉子,一朝穿越成了疯疯癫癫的前朝太后,这酸爽……简直难以置信!! 没有锦衣华服,没有珠玉成山,只有一个时常闹鬼的破院子…… 好吧!这样完全不符合‘太后’身份的待遇,于桑桑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 首先——诶?那个帅哥不错,可以抱大腿! 可是,可是,可是为毛有这么多女人都在求抱大腿!?不管了!来一个踹一个!来一双!踹一双!! PS:不要相信作者君~这其实是一个金大腿默默伸出来求抱抱的美好故事!:-D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于桑桑,古晔 ┃ 配角:古秦,傅阳 ┃ 其它:双c,甜宠,   身份   “快,张嘴。”李嬷嬷将手上黝黑的汤药凑到于桑桑嘴边,连身子都懒得弯一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真是晦气,每日都要来伺候这疯疯癫癫的丫头。   想她李嬷嬷好歹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平常伺候个妃子娘娘什么的也能安稳度日,谁想半年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倒霉,居然被派来伺候桐华院这个疯丫头?莫不成是有人故意整治她?   想到此处又是一阵暗恨,抬起脚对着邋遢的坐在地上的于桑桑就是一脚,力道之大只把茫然无措的于桑桑踢的翻到在地。这一使劲手中的汤药就洒了出来,看着地上蓬头垢面衣裙脏乱的人气就不打一出来,要不是……   想到自己肩负的重任,她厌恶的蹲下身子,强忍着恶心,扳过脸上到处都是鼻涕口水的脑袋,呵斥道:“张嘴。”   于桑桑看了一眼瓷碗,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刺鼻的苦涩依然掩不住隐隐透出的香气。   “砰——”一个不小心,李嬷嬷手上的瓷碗被打翻在地,发出一声粉身碎骨的响声。   “啪!”   李嬷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药会被这么‘不小心’的打翻,待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结结实实的落在了于桑桑的脸上。   “死丫头,想死了是不是!看我怎么教训你!”李嬷嬷一脸狠辣,打在于桑桑脸上的手隐隐酥麻,接着继续朝着于桑桑劈头盖脑的打了过去。   只是先前是没有准备,有了防备的于桑桑怎么会让这恶婆子如愿?   “啊——!”   李嬷嬷厚实的巴掌还没落到于桑桑的脸上,自己就突兀的惨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从台阶上仰面倒了下去,翻了几个翻才停下来。   于桑桑冷眼看着地上不停惨嚎的李嬷嬷,那碗药里面夹杂着夹竹桃的味道,作为曾经在医院里待了近五年的她来说,只需要一缕香气就足够了。难道这是刚穿越就要被毒死的节奏吗?   “哎呦,死丫头!你疯了是不是……”想到于桑桑本来就是疯子,李嬷嬷痛苦的揉着后脑勺,狠狠的盯着于桑桑,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于桑桑怕是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哼!”李嬷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不甘的带着恨意转身离开了。   于桑桑坐在冰冷的地上,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是穿越了不假,可是为什么刚睁开眼就有人要害自己?难不成她真是个短命鬼?前世自杀,重生还要被害!   支离破碎的记忆被拼凑起来,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渣男的影子,想到是自己亲手了结对方的命+根子,心中又是一阵恨意与解脱。   任谁见了男友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都是忍不了的吧!于桑桑平日里在医院小心翼翼的伺候人,长年累月,心中早就憋得慌,这一爆发出来就是惊天动地的。先解决了渣男,再毁了狐狸精,然后再一个转身跳下了十六楼。   本以为结束了一生,谁想到居然会再次活过来?只是……只是这身份……!简直不能直视!   好吧!听名字是很不错,‘太后’嘛!虽然显老了一点,不过也算是个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地位,可要是没有前缀‘前朝’就好了……她仰天无语泪先流。   “主子?”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千夏迟疑的喊了一声,一双大眼睛警惕的看着自家主子,随时准备着一有不对劲撒腿就跑。   以往惨痛的经历可还历历在目,主子发起疯来那可是需要两三个人婆子才制得住的,要是自己单独落在陷入疯狂的主子手里,八成会被活活打死。   以前的主子是那么温柔善良,奈何……唉!主子也真是可怜。   于桑桑看了一眼千夏,大大的眼中满是警惕与担心,她能感受到这个小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   见主子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千夏伸手就想去扶一把,却又迟疑,生怕什么动作引起主子的激烈反抗,脚下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有没有干净衣服?”身上衣服到处都是污渍,也不知穿了多少日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隐约还能闻见一股酸酸味道,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眉头。   “啊?!”千夏惊讶,脚下甚至已经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什么,一双眼睛直瞪得圆溜溜的。   “噗嗤”看着千夏像只受惊的小鹿,于桑桑忍不住失笑,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有有有,”千夏不住的点头,眼睛忍不住瞄了一眼主子身上脏乱不堪的衣裙,也觉得难受,接着想到这是自己主子,又摆正了心态。“主子跟奴婢进屋吧,奴婢为您更衣。”   千夏小心的搀扶着于桑桑,一点也不嫌弃她身上的脏污与难闻的味道,难得主子有清醒的时候,要赶紧趁这段时间将主子好好收拾收拾,要不然哪里还有一点人样?   以为主子只是短暂的清醒,千夏忐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点,搀着于桑桑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于桑桑心里暗暗点头,紧跟着千夏的步伐,她也想快点把身上这跟麻袋一样的家什换下来呀!   千夏挑了一件草绿色的衣裙拿出来,其实衣服也就那么几件,已经是个前朝余孽的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这还算是件比较新的。   于桑桑是不习惯穿衣服还要人伺候的,奈何千夏那丫头似乎铁了心要留在屋里,她也只好依了她。   “啧啧”脱的只剩下了里衣与裘裤,一大截胳膊露在外面,可是于桑桑已经有了晕厥的冲动……   为什么?难道你能忍受自己身上的污垢轻轻一撮就是一大坨吗?反正她是受不了!   “主子?主子?”千夏一边快速的套着外衣,一边仔细观察着主子的神情,打算一个不对劲就做出反应。眼见主子的脸色一会儿黑一会白的,心里一阵慌张。   “我要洗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于桑桑嘴巴里说出来,似乎被赋予了无穷的仇恨,连千夏都感受到了主子的咬牙切齿,心里又是颤了颤。   “主子……奴婢这就去准备,晚上主子就能洗个热水澡了。”千夏咬了咬嘴唇,语气低沉,眼中神色一阵黯然。   在这荒凉的桐华院,连每顿饭菜都是被克扣了再克扣,净身那么奢侈享受怎么会轮到她们呢?   恍惚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望了一眼窄小的床铺,千夏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小心翼翼的将压在圆木枕下的一块帕子拿出来,愣愣的看了半响,紧紧的将手帕攥在手里,出了屋子。   “嬷嬷,奴婢求你了,求嬷嬷帮奴婢这个忙吧……”一处偏僻的屋角,千夏紧紧的拽住李嬷嬷的袖子,一双大眼睛里眼泪汪汪,不停的哀求着。   “这是奴婢唯一的东西了,求嬷嬷一定帮帮奴婢,帮帮主子……”   李嬷嬷厌恶的一甩胳膊,不屑的看了眼千夏递过来的帕子,半年来,这小丫头求着自己给那疯子方便的事还少吗?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早就进了自己腰包,哪里还有好东西?   千夏使劲的咬着嘴唇,这可是她已经故去的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啊!她是真的舍不得!可是主子……   看着手帕里的东西,李嬷嬷眼前一亮,还算是能入的了眼,随意的将手帕揣入怀里,鄙夷的道:“说吧!什么事?太难的我可办不到!”   “不难不难,”千夏抹了一下眼睛,急忙道:“主子就是想洗个澡,求嬷嬷能帮帮忙。”   “都要死的人了还洗什么澡?”李嬷嬷不屑的瞥了眼院子里的某个房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讥笑。   千夏紧抿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冲动的骂出声来,你才要死了!你全家都要死了!   千夏是于桑桑入宫时就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从十岁到十四岁,不管于桑桑是权倾一时的皇后,还是朝堂覆灭,苟活与冷宫的‘前朝余孽’,她都一直跟随在身边。   千夏暗自叹息也怪自己主子命不好,十四岁入宫为后,还没有好好享受这荣华富贵,一朝大军压境,国破山亡,曾经的风华绝代,活生生的被掩埋在冰冷荒凉的冷宫之中。   她眼看着主子从温柔贤淑变得暴躁不安,最后陷入疯癫,却没有办法为主子分忧,只能更加尽心竭力的伺候着,用她最大的努力维护主子。   小丫头心中的神经病此时正在简陋的屋子里,举目四望,唉声叹气。   翻看了前于桑桑的记忆,她算是明白了!   这重活一世也太艰难了吧!?这些年荼毒的穿越小说中,哪个穿过去不是荣华富贵?再不济就算是什么庶女农女的,也算是生活完整,自由之身,逮着个机会就能咸鱼翻身。   哪像她?记忆中除了一种被囚禁深深的绝望与悲哀,再也没有其他的情感,就连仇恨,愤怒都不存在。   四年时间,一直都呆在桐华院,除了一直陪在身边的千夏,就只有院子里那棵百年梧桐树,孤寂,冷清。还没有篮球场大的一个围墙,将里面与外界隔绝,自从住进这里,就再也没有踏出过院门半步,这样一个丝毫没有用处的记忆让她这个外来者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呀!   唉!可怜的孩子,你这也算是解脱了吧!于桑桑在心里暗自安慰不知道消散在何处的灵魂。   闹鬼   那李嬷嬷也算是守信,收了千夏的东西,果然在入夜时分唤人抬来了一桶热水,只是一桶哪里够的,也只能擦拭一下身子罢了。   千夏低着头,不敢看自家主子,主子好不容易清醒一次,难得有了要求,自己却什么都办不好。想到这里,又是一阵黯然,只觉得愧对主子。   “喏,热水。”李嬷嬷让人将装着热水的桶放在于桑桑简陋的屋子里,就像是在说我可没有白拿你的东西一般,对着千夏道,随即转身就出了屋子,似乎这里是什么肮脏之地,一刻也不想多呆。   千夏咬着嘴唇,轻轻的说道:“主子,奴婢为您宽衣。”   坐在床边愣愣看着外面夜色的于桑桑这才回过头来,报以一个微笑,站起身走过去。只是这一点点热水显然是不够的,但这一下午的时间,她也算是想明白了,现在的她的身份哪里还能要求太多?将就一下吧!   恐怕这点热水还是千夏哀求李嬷嬷才要来的吧!以前为了于桑桑能吃好一点,那小丫头可是偷偷将自己的首饰塞了不少出去,这些年,主仆俩连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于桑桑看向千夏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了,说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千夏犹豫了一下,再三确定了自家主子的状态,这才将擦澡巾放在木桶上,退了出去。   四月份夜晚的风已经带着点热气了,千夏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额前的一缕碎发被风吹起,她用手托着腮,回头看了一眼亮着蜡烛的屋子,又转过头来。   主子好像已经好了很多了,今天一下午疯病都没有再发作,本来她还担心好转只是一会儿工夫,谁知道这整个下午都是好好的,这会儿都要求自己净身了,看起来好像真的有清醒的迹象,真好!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屋里传出声音。   “千夏,你……进来一下!”于桑桑迟疑的喊道。没办法,谁让她对这看起来不错,实际上穿起来十分繁琐的衣服没办法呢?所以只好求助了。   千夏推门进去就看见自家主子里衣松垮,被胡乱的扎在裘裤里,手上拿着那套草绿色的衣裙皱眉。   实际上此时的于桑桑内心是十分的纠结,一方面要让千夏帮她穿衣服,一方面却又怕千夏看见她洗过澡之后的水……   还别说,木桶里剩下的半桶水现在已经变的浑浊,在橘黄色的蜡烛下,显得更是深沉。   她是真的没有脸再见人了好吗?这还是她在没有沐浴露,没有香皂的情况下,随便擦拭了一下的结果,要是好好洗一下,肯定变的比黄河还要黄……   千夏哪里知道主子想的这么多,疾步上前帮主子将衣服穿好,手脚麻利的就像是在给自己穿衣服一样。虽然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天气已经开始变热,她还是怕刚刚净身的主子受了风寒,要知道,在这荒凉冷寂的桐华院,可是不会有御医来的。   还没等于桑桑说话,千夏便转身提着木桶出去了,这半桶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子来说还是挺沉的,看千夏的样子,倒像是常干的样子,纤细的手紧紧的抓着把手,瘦弱的身子被坠向一个方向。   在她那个时代,这么大的孩子还在上初中,不知人间疾苦,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但在这里,就在眼前,一个同样年纪的孩子就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的苦痛,更别说她在十岁的时候就进了宫,同年便住进了没有一丝人气的桐华院。   于桑桑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她不是多无私的人,但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就在这一刻,千夏这个小丫头便被她放进了心里,不管是为了原来的于桑桑,还是为了什么,她觉得千夏都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千夏很快就回来了,将于桑桑换下来的衣物抱在手上,然后说道:“主子还是早些歇息吧!”   “恩。”   于桑桑笑着点点头,她知道要是让千夏将衣服放下的话,小丫头肯定不愿意,所以也就不说了,只是暗暗记在了心里。   千夏抱着脏衣服来到院子左边角落里的一口水井旁,将地上的打水桶放到井里,想起刚刚主子脸上和煦的笑,心里不由悸动,主子有多久没有笑过了呢?好像自从搬到这里就没有了吧!   想到主子的改变,病情的好转,心情不由好了起来,手上更是卖力的干活。   千夏走后,于桑桑又单独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吹熄了蜡烛,屋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屋里恢复了平静。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间的缝隙,将光华洒了进来,屋子外面是一片竹林,此时微风吹来,竹梢晃动,映在纸糊的窗子上,影影绰绰的像是一个个怪物,张牙舞爪的,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诡异。   黑暗中,于桑桑静静的坐在床边,这样坚持了前半夜,坚硬的木板咯的她屁股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安静的坐着,咬牙坚持着。   风渐渐大了,树影摇晃的更加剧烈,好像还有一只猫顺着窗台跑了过去,绿幽幽的眼眸一闪即逝,于桑桑心里咯噔一下,饶是有了准备,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从黑暗里传来,直达心底,于桑桑汗毛忍不住竖了起来,眼眸紧紧的盯着被风吹的呼啦呼啦响的窗户。   蓦然,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窗外,长长的头发披散,在风中纠缠,两只手臂高举过头顶,在窗外飘来飘去,嘴里不时的发出低泣声。   “咣——”破旧的窗户被风吹开,撞击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于桑桑放在被子底下的手慢慢握紧,脸上看不清表情,可是越来越快的心跳却说明她此刻很紧张。   借着月色,那来回游荡的鬼影头颅低下,散乱的长发垂在身前,面色惨白,猩红的舌头几乎掉到了胸前,样子分外狰狞可怖。   “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于桑桑心里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放松下来,悄悄起身走到窗边,探出半个脑袋看向外面。   窗户外面地下,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正挣扎爬起来,一头长发凌乱的洒在身上,那人伸手向耳后捋了下,纯属下意识的动作却将她暴露在于桑桑眼中。   “怪不得!”   于桑桑心里有了底,她从来都不是迷信的人,不相信这世上所谓的鬼神之说,就算是重活一遭,心底的观念也没有改变过。所以,在得知‘于桑桑’的疯癫是由于每晚的噩梦引起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较,果不其然。   扮鬼吓人的女子叫香儿,是淑妃身边的侍女,此刻跌倒在地,除了最开始的惊叫声外,便再没有声响。她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探手摸到了身边的滑轮车,心里定了定。   发生了意外,她自然是想溜之大吉的,静静的蹲在地上半响,见屋子里并没有灯亮起,也没有什么动静,便慢慢的站起身来。   还没等直起身子她便僵住了,脸色是真正的变成了惨白,而不是妆出来的。   心跳骤然加快,藏在长衣袖里的纤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慢慢抬起头来,画了黑黑一个窟窿的眼睛看着前面的女子,猛然抬手挥了过去。   还没等于桑桑动作,早已脸色难堪的千夏便将香儿狠狠的推到了一旁,跌坐在地上。   本来主子说的话她是怀疑的,以为是她疯癫的毛病又发作了,可是等亲眼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变成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那种观念被颠覆的感觉是相当可怕的。   千夏对于桑桑的忠心与维护从这几年的不离不弃就能看出来,当得知主子的疯病就是由此而来,内心的愤怒的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使劲的往扮鬼的人身上招呼,一拳一拳,毫不含糊。   香儿抱着头跌坐在地上,心里不住的咒骂着:“死彩儿,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看自己暴露了居然自己溜了。”   千夏手脚并用,招招招呼在香儿身上,想到主子这些年的遭遇,全都是这女人害的,心里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眼眶红红的,紧绷着嘴巴,一言不发的,全部发泄在香儿身上。   于桑桑看着两人,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难过起来,上前两步狠狠的踢了蜷缩着的香儿几脚。   香儿一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边狠狠的咒骂着彩儿,只是眼见于桑桑主仆没有住手的意思,被一直拳脚相加,她心里也冒出了火气。   一个前朝余孽跟身边的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扮鬼吓她了,她又能怎么样?自己可是淑妃娘娘的人,她一个被囚禁的罪人难道还能把她怎么样?   这样想着,蓦然起身,吓得千夏后退了半步,惊疑不定的看着面目可憎的香儿,一顿之后更是愤怒,也不等香儿反应过来,再次冲了上去,与香儿扭打在一起。   孩子   于桑桑在一旁的看的暗暗咋舌,千夏到底还是年纪小,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子本就羸弱。先前也是香儿没想要还手才能得逞,此时就不一样了,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死丫头,让你打我!”香儿一手扯着千夏的头发,一手扣在她肩膀上,恶狠狠的说道,阴森的语气配上可怖的妆容,直让人心惊胆战。   千夏也不言语,只是用行动发泄着,牙齿紧紧的咬着香儿胳膊,两只手也不闲着,狠狠的将香儿的脑袋像后推,眼中隐泛着泪光,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愤怒。   于桑桑赶紧上前,拼命的将千夏从香儿手中摘了出来,心疼的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复又转身。   “啪!”这一巴掌是打你心底险恶,扮鬼吓我。   “啪!”这一巴掌是打你以大欺小,不该还手。   “啪!”这一巴掌是打你知法犯法,残害人命。   ……   千夏眼眶微红,站在于桑桑身后,看着主子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的打在香儿惨白的脸上,内心难言的痛快。还是主子厉害,找的什么理由都有,还让她不能还手,这样想着,看向于桑桑的目光顿时变得敬佩起来。   其实于桑桑也没说什么理由,不过是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瞎跑,损害身体,愧对父母,该打!’‘滥用木材做害人工具,该打!’好吧!其实她只是想狠狠的揍她一顿!   她每一个巴掌都带着难言的情绪,那是属于‘于桑桑’的记忆,无穷的绝望与悲哀笼罩在心头,每一个巴掌下去,都有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兴奋,那个已经消散的灵魂应该解恨了吧!   “来人啦,快来人啦——”香儿凄惨的叫声在夜空下响起,捂着高高肿起的脸狠狠的瞪着于桑桑,一抹惊慌闪过。   她不是已经疯了吗?怎么说话这么有条理?疑惑才刚刚升起,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便提醒着她,她被一个疯子打了!还是没有还手之力的打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只是先前跌了一跤,脚踝处扭了一下,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就已经不错了。与千夏的扭打是在地上,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但于桑桑就只是站着,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的落下来,让她想要避开都没有办法。   那一个个荒唐的理由,更是让她愤恨不已,索性不管不顾,张嘴就喊,只要有人来了,她就不用被动的挨打了!到时候有娘娘做主,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当禁卫军将香儿带走的时候,她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不过是前朝余孽,能有什么本事?   香儿被禁卫军带走了,于桑桑和千夏倒是没有人理会,也是,一个前朝余孽,人人避之不及,哪里敢掺和进来。禁卫军首领只是将夜里发生的事如实禀告了皇帝,具体却不是他可以臆测的。   香儿刚被带走的时候,远在猗兰殿的杨淑妃就收到了消息,这消息自然是半途抛弃同伴的彩儿带回来的。杨淑妃一听,脸色微变,端坐在软榻上,柳眉紧蹙。   “娘娘,怎么办?”陈氏是杨淑妃的乳娘,一直居住在宫中,对于这件事,她也是参与者之一。   杨淑妃身穿鹅黄色褂子,下身着碎花软烟罗,金丝绣成的蝴蝶点缀在裙摆,明眸皓齿,风姿玉骨,只是静坐着,自有一股宁静恬淡的气息。   “是谁带走的?”杨淑妃问下首依然跪着的彩儿,没有开口让她起身的意思。   彩儿脸色慌张,娇嫩的膝盖隐隐作痛,没有娘娘的吩咐哪敢抬起头来,道:“是许统领。”   彩儿口中的许统领叫许毅,还未到而立之年,在禁卫军任职,负责皇宫内外一切安全事宜。按说皇宫之中是不允许有除太监以外的男子出现的,但偏偏许毅就是个例外!   许毅幼年便与还是世子的皇帝相识,其父与先皇更是以兄弟相称,在先皇登基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可惜正当享受荣华富贵之时,却旧疾复发,撒手人寰。   先皇感念其父功勋,追封其为镇国公,东离国唯一一位公爵以上职位。许毅作为镇国公唯一世子,出任京城禁卫军一职,负责皇城所有安全问题。   能胜任这么一个职位的人,必定是深的皇帝信任的,所以,杨淑妃依然沉默,“你下去吧!记得,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猗兰殿!”   杨淑妃眼眸光芒闪烁,瞪着彩儿,一个丫头,舍了就舍了吧!只希望皇上不要查出来什么蛛丝马迹才好。   彩儿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心中谨记着杨淑妃的吩咐。   按说香儿的身份只要仔细审问,总是会有线索的,杨淑妃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养心殿那边却半点风声也没有传来,疑惑的同时也暗暗庆幸。   闹鬼风波过去了,桐华院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伺候于桑桑的李嬷嬷在第二天便被调遣离开,只剩下千夏一个丫鬟了。对于这件事,于桑桑是高兴的,任谁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想要让自己死的人留着,心里也渗的慌。   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清粥一碗,发硬的馒头两个,这便是一顿饭了。于桑桑看着铜镜中的影子,本应貌美如花的女子,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唉!这‘太后’当的也太憋屈了!   这两天她一直在院子里转悠,观察地形,以前一直形影不离的千夏也没在身边,可能是发现她精神确实比以往好了很多,不在需要人贴身照料了吧!   对于李嬷嬷的离开,千夏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以前李嬷嬷仗着在宫里有几分人脉,对主子非打即骂,在桐华院作威作福,根本就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说是来伺候主子的,还不如说是来虐待主子的呢!   桐华院就是一个小院子,正房住着于桑桑,左右厢房住着千夏与李嬷嬷,李嬷嬷一走,西边厢房便空了出来。院子左角边种着一棵百年梧桐树,树下有一口水井,井边长满了青苔。   房子后面种着一大片的竹林,将简陋的茅房围在中间,再后面便是围墙了,高约三米的围墙将桐华院与外界隔绝,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于桑桑诧异的看过去,只见茅房边的一个角落里,杂草歪斜,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出现在视线里。接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慢慢爬了出来。   男孩穿着紫色的对襟褂子,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虽然沾染了不少泥土,但却掩不住上等布料的影子,头顶挽着一个发髻,上面沾了一些草叶,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咦?有人?小男孩扑闪扑闪的眼中绽放出光彩,带着一丝迟疑的向于桑桑走过去。   于桑桑好奇的看着这个衣着不凡的男孩,心里暗暗的吃惊,这是谁家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喂!你谁呀?”   还没等于桑桑想出个所以然,男孩便率先发问,一副问罪的架势,稚嫩的话偏偏要用一副大人的口吻,惹得于桑桑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男孩更是生气,大抵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的话,甚至还在他说话的时候发出笑声,胖乎乎的腮帮鼓起,右手指着于桑桑,大声的说道。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不妥,小心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人,又气愤的瞪着于桑桑。   这大概是哪个下人的孩子吧?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桑桑蹲下身子,笑靥如花。   “哼!”男孩可是还记得这个女人刚刚对自己的嗤笑,他才不要理她呢!   见男孩不理她,于桑桑也不生气,嘴角露出一丝狡黠,自顾自的说道:“唉!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我还是赶紧让人来带走吧!”   “你敢!”   还没等于桑桑直起身子,那男孩便气急出声,他好不容易才撇开那群烦人的苍蝇,才不想就这么被带走呢。   “那我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你不许喊人!”   “好!”于桑桑干脆的答应。   男孩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我叫古秦。”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着于桑桑。   古秦?我还古秦洋嘞!于桑桑暗暗撇嘴,取这名字的人真没文化!   她不是没有看见古秦的小动作,莫非这名字很有名?可是她真的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呀?只是有点好笑罢了!   忽然,于桑桑诧异的看了一眼古秦,他高兴什么?可是看古秦迟疑的样子,心头不由又有点疑惑。   她刚刚好像听见古秦雀跃的声音:终于有人不知道我是谁了!耶!这下不怕被抓回去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古秦仰起头,脸上到处都是污泥,还沾着一根青草,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纯真,让人不忍拒绝。   “你就叫我桑桑姐吧!”于桑桑伸手将古秦拉着,真脏!还是先去洗洗吧!   古秦任由于桑桑拉着,偶尔回头看一眼刚刚钻进来的地方,紧绷着嘴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便   与此同时,距离桐华院不远的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十几个太监宫女急匆匆的忙上忙下,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显然惊慌到了极点。   “找到没有?”一个宫女问道。   迎面而来的小太监满脸苦涩,摇摇头。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下死定了!”   “坏了坏了,小殿下到底跑去哪里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禀告皇上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商议后由一名年长的太监为首,向养心殿而去。   就在那太监离开不久,众人心惊胆战的时候,古秦不知道从哪里慢悠悠的出现了。   一个眼尖的宫女看见,顿时欣喜若狂,疾步上前,“小殿下你去哪里了?可担心死奴婢们了。”   古秦抿抿嘴,真烦人!悄悄捏了捏藏在袖中的东西,心里暗暗的想着,还是桑桑姐好!哪像她们?一个个就跟苍蝇一样,整天围着自己,闷死了!   于桑桑用杂草将古秦刨出来的洞口堵上,防止有人发现,然后洗了手,这才唤过千夏道:“今天的事先别说出去了。”虽然她知道千夏想说也没地方去,可还是叮嘱一下比较好。   “是主子,千夏明白。” 千夏一边打扫屋子,一边应道。   两人相处的方式便是如此,说是主仆,却又没有分的那么清楚,说不是主仆,千夏对于桑桑说的每句话却都很重视,全部放在心底。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只有千夏偶尔浸湿抹布的拧水声。   养心殿。   古晔端坐在榻上,面前的案几上放着厚厚的奏折,旁边放着一杯热茶,袅袅热气飘起,万福在一旁轻轻地磨墨,不时暗暗观察皇帝的神色。   古秦耷拉着脑袋,站在下首不敢说话,小手紧紧的攥着袖子里的物事。   皇帝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伸了一个懒腰,夕阳金黄的光线照射在他脸上,在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洒下一层金粉,熠熠生辉。   这一刻的皇帝,似乎变成了俯瞰众生的神抵,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就连懒洋洋的呵欠都披上了一层华贵的面纱。   可惜的是,殿中两人,一人心情郁闷,垂头丧气,根本没有注意。另一人却因身份原因,不敢抬头,这样神圣的时刻便悄然滑过。   “皇帝哥哥……”古秦嚅嗫着。   恩?皇帝抬头,似乎这才看见殿中站着个小人儿。   “来了?”皇帝伸手将手边的茶杯端起,抿了一口热茶。“听小喜子说,你又跑到哪儿去玩了?”   又是小喜子那个大嘴巴!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古秦在心里恨恨的道,   “皇帝哥哥,我就是去方便了一下……谁知道他们还跑来麻烦您。”古秦糯糯的声音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再也生不出责怪的心思。   皇帝自然是了解他的,丝毫不为所动,轻咦一声,“这么说,还是小喜子多事了?”   “不不不,是我不好,才让小喜子公公担心,害的皇帝哥哥也心烦。”古秦连连摇头,要教训小喜子也要偷偷的才行,他可是知道小喜子是皇帝哥哥派到身边照顾自己的,要是说漏了嘴,皇帝哥哥肯定会管着自己的。   到底是皇家血脉,小小年纪便有了小心思。   “那你以后……”“我以后一定不会偷偷跑去玩了。”还没等皇帝话说完,古秦连忙伸出手,三指朝天,郑重的道。   “好了,朕也就是随便问问,你先下去吧!”皇帝摆摆手,对自己唯一的弟弟,他一向是放着自由的态度来管教,只要不是特别大的过错,他是不会责怪的。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却又说明了古晔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大概在他心里,只要是自己认为重要的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应该被原谅。   皇家血脉,自然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特权!   而古晔这么做的后果就是:   “皇上,殿下去方便了。”   “皇上,殿下又去方便了。”   “皇上,殿下去方便还没有回来。”   ……   于是,在经历无数次太监来报,说古秦每次在经过西北角的时候,总会肚子疼,需要方便,而这一去便是一两个时辰的时候,皇帝终于拍案而起。   自从皇帝找他谈话之后,古秦就学聪明了,每次走到桐华院附近的时候,总会接口肚子疼,要去方便为由,离开侍女太监的视线。而为了防止有人向皇帝高密,他特意告诉所有人自己的去向,并说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让它们不要来找自己。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自以为小把戏能瞒过所有人,殊不知小动作都暴露在了大人眼中,连他心里最最敬重的皇帝哥哥都被惊动了。   皇帝并没有派人将古秦带回来,只是在多次听到禀告的时候脸色终于变了几分,之后便没有了动作。   日日有古秦作伴,日子其实也不是特别难熬,只是每天都窝在这深院之中,再心情淡薄的人也会脾气烦躁吧!何况是于桑桑,她根本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你去砍根竹子来。”于桑桑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身后一道小人影迅速的离开。   古秦这些日子可是将于桑桑扒的紧紧的,不仅仅是因为于桑桑是宫中唯一一个不知道她身份的人。   古秦自幼时起,便鲜少见到先皇,母亲更是跟随父亲,行军打仗,小小的人儿便只有无数的下人奴婢陪伴。   古秦的童年可以说是在没有父爱母爱的,先皇登基,终于不用日日居住营帐,古秦也终于有了亲近父亲的机会。只是不到两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得来的父爱便再次离开,小小的人儿心中充满了叛逆。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殿下的身份,每个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所以,在遇见桑桑姐以后,他发现这是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把他当做高高在上的殿下看待的人。   一种奇怪的心思便蔓延开来,从开始的不适应,到最后的习以为常。可以说,古秦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由于桑桑影响的。   “小古秦,最近宫里面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于桑桑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竹条,一边随意的问道。   小古秦睁大了眼睛瞅着桑桑姐的动作,“我不知道啊?”   “也是。”于桑桑这才反应过来,这也不知道是哪个杂役房里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宫中秘闻呢?她是着了魔了。摇摇头,将心里的想法抛了出去。   “对了,桑桑姐,这是我今天给你带的鸡腿。”古秦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献宝似得递给于桑桑。   于桑桑回头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放到屋里去,这些日子,小古秦总是会带些好吃的过来,而且还全部是些肉类食物。她一开始还疑惑的问过小古秦,为什么要带吃的给她?   小古秦的回答却是让她啼笑皆非。   “我看姐姐太瘦了,可能是吃的太少了,所以我偷偷给你带来了好吃的。”   于桑桑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确实,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的腰肢,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是有些瘦弱,可这也不用每天都吃些油腻腻的肉吧!   “王先生告诉我说,长身体的时候一定要营养均衡。”   看着小古秦认真的模样,于桑桑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只好默认的接受了。   “哎呦——”   于桑桑回头,原来古秦急着从屋里出来,不小心勾在了门槛上,摔了个狗吃屎。   “噗嗤——”于桑桑很没有风度的笑了,“这么大人了走路还摔跤,真没出息!”   这大概就是古秦喜欢于桑桑的原因吧!   若是换了旁人见他摔跤,一定二话不说,胆战心惊的将他扶起来,一定要请御医来诊治,确认没有问题才会稍稍宽心。完了所有人会齐刷刷的跪下,口中高呼“殿下恕罪!”请求他的原谅。   而于桑桑不一样,只有在这个院子里,他才有一种被平等对待的感觉,所以他迅速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咧嘴笑了。   “过来!”于桑桑放下手中的竹条,招呼道。   小古秦俊脸一愣,慢慢的挪过去。   “把手伸出来。”于桑桑祥怒,板着脸。   小古秦偷眼瞄了瞄,看桑桑姐似乎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手伸出去,实际上他心里很开心呢,虽然桑桑姐是很严厉的跟他说话,可是这也说明桑桑姐很喜欢他呀!   “这怎么弄的?”   于桑桑皱眉,小古秦右手拇指内侧血迹隐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磨得血肉模糊。   小古秦低头,嚅嗫道:“不疼的。”   于桑桑大概猜到一点,这一定不是刚刚摔得,摔的话不会刚好这么巧,就这一个地方受伤这么重。于桑桑不说话,手上也不放手,捏着小古秦肉肉的小手,就这么严肃的看着他。   小古秦在于桑桑的目光下,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慢慢软化下来,“是练习射箭的时候……”   秘密   原来这个朝代还没有类似扳指的东西,于桑桑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底,让千夏找来纱布,简单的帮小古秦包扎了一下,然后嘱咐他回去不要碰水,也不要吃一些辛辣的东西。   其实在小古秦说练习射箭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却没有深想,只是按照医生的惯例嘱咐了一声。   只是这么随便的嘱咐在小古秦的心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桑桑姐我就先回去了。”出来也已经有了快一个时辰,再不回去怕是那群苍蝇又要去禀告皇帝哥哥了。   “恩。”于桑桑应了声。   小古秦走后,于桑桑手中的东西也差不多有了一个雏形,于是她将东西放下,然后去了后院。   皇帝再一次收到了小喜子的禀告,刚好今天的奏折已经批阅完,摒退了左右,随意的在碎石子的小路上溜达,想着近段时间古秦的异常,需不需要再找他谈谈。   这样溜达着溜达着,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披香殿,索性便进去歇息了会。   披香殿是皇宫内一处比较特殊的地方,虽然隶属后宫范畴,但却不归皇后管辖,也没有人居住,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平时的卫生以及摆设都是有专人负责,专为皇帝一个人服务,就像是禁地一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披香殿之所以称之为披香殿,是因为此处种满了奇花异草,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鲜花绽放,满园春+色,争奇斗艳,异香扑鼻。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除了皇帝之外任何人都不知晓的秘密……   皇帝轻轻坐在雪白的软榻上,白皙纤长的手指划过绒绒的皮毛,缓缓躺了下去,合上眼。如墨的青丝散落在洁白的狐裘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微风习习,五月的晚风已经带着一丝热气,于桑桑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向外面,皎洁的圆月高高的悬挂在黑幕上,给大地洒下了一片光华。   于桑桑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顺着小古秦‘挖掘’出来的道路,轻手轻脚的钻了出去,桐华院高高的围墙外面,一片空旷,衬得桐华院更加荒凉。   她熟门熟路的顺着高墙前进,然后左拐右拐,走进了一条碎石子铺就的阴暗小道,半盏茶的功夫,前面隐隐传来哗哗的水声。于桑桑加快了脚步,这个温泉还是她之前悄悄溜出来的时候偶然发现的,温暖的泉水滋润着肌肤,这是她在前世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的待遇。   夜幕下的温泉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四周堆满了假山,地底温热的泉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虽然以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此处应该是不会有人来的,但她还是左右打量了一下,侧耳倾听有没有动静。黑暗中的眼眸一惊,左角边假山下的青石上,似乎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慢慢走了过去。地上放着一个花瓣形状的圆盘,里面盛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糕点,凑近了闻,一股清香钻入鼻子。   “这里怎么会出现吃食?”   于桑桑皱着眉头,围着假山四周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心下虽然疑惑,但想着这里这么偏僻,应该不会有人来,那糕点说不定也是哪个下人偷懒克扣下来的,便不再放在心上。   轻解罗裳,然后入水,可惜的是只旱鸭子,所以只能坐在温泉中的一颗大石头上,靠在岸边,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那指使人扮鬼吓自己的人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只是过去了半月有余,桐华院与外界隔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收不到,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伸手捧起一汪泉水,顺着光滑细腻的颈脖流淌,在精致的锁骨上留下一小滩水渍。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肩膀,只觉得全是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   这大概就是人人羡慕的‘身材’吧?   嗤笑一声,还真是自恋!   顺手摸了一块糯糯的糕点塞进嘴巴!蓦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快速的再次伸手,将一整盘都端了起来。还别说,这不知名的糕点居然跟小古秦送给她的有的一拼,甚至入口比之还要顺滑柔嫩几分。   奈何晚饭的时候因为有了小古秦的加餐,吃的饱了,此时面对如此美味,也只能浅尝即止。   月上中天,周围更静了,四周似乎也明亮了不少,于桑桑上岸穿好衣裙,然后顺着来时的路偷偷的溜了回去。   推开房门的时候,千夏略显稚嫩的脸庞在橘黄色的烛火下,严肃认真。于桑桑一边脱下罩在外面的单衣,一边说道:“不是让你去休息吗?”   千夏上前接着打了几个补丁的深绿色褂子,放在一旁,道“主子,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出去奴婢不放心。”   “说了多少次,以后不要说什么奴婢了,听着怪不舒服的。”   “奴婢……千夏知道了。”千夏低下头,站在于桑桑身前。   于桑桑看了一眼千夏,知道依她执拗的性子,想要一下就改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就不去纠正了。顺手摸了一下怀里,脸色惊愕,急忙站起身,翻遍了身上可能装东西的地方,硬是没有找到。   千夏在一旁疑惑道:“主子?”   “没事,我要再出去一趟,你先去睡吧!”于桑桑留下这么一句话,闪身便再次出了屋子。   她花了一个下午才做好的扳指,肯定是掉在了温泉边上!   “哗啦——”   冒着热气的温泉里传来一声水响,一个人头从水中冒了出来,然后慢慢像岸边移动。精壮的身子靠着青石板,坐在岸边,右手习惯性的往背后一搭,忽然转身,然后错愕,接着失笑,再然后阴沉。   花瓣状的圆盘中,一早准备好的七巧点心只剩下了四个,其中一个上面还有一个牙印。   原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将糕点放的远了,才原来是被人动过!月色下一张俊脸顿时黑如锅底,到底是谁竟敢到这温泉来!?   心情不好,顿时没有了继续享受的心思,起身上岸,往假山中放着衣服的地方走去,脚下一动,感觉到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朦胧的月光下,一个圆筒状的物事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伸手将其捡起来,入手轻盈,凑到鼻子下还能闻到淡淡的竹香,男子将捡到的东西捏在手里,然后随意的将衣服披上,从另一边幽暗的小路离开。   不多一会儿,于桑桑悄悄的从另一边摸了过来,温泉边除了一块大大的湿渍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的蹲下,仔细摸索了一番,硬是没有找到,只好垂头丧气的离开,还好下午还剩的有材料,再做一个不是很难。   小古秦拿到桑桑姐给他的东西时,有了俊俏模子的脸上很是疑惑:“桑桑姐,这什么?”   “这是给你的,你练习射箭的时候呢,就将它套在拇指上,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弓弦对你的伤害。”   小古秦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比划了两下也就明白了,“桑桑姐真厉害,你怎么想到的?”   于桑桑闭口不言。   小古秦在桐华院逗留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揉揉肚子,装作很不舒服的样子出现在一众婢女面前,嘴中还嘟囔着:“哎呦~难受死我了。”   七八个侍女太监全都无动于衷,他们早就习惯了小殿下掩耳盗铃的做法。   “殿下!殿下!”一个唇红齿白的太监从远处跑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   该死的小喜子!小古秦脸色一下就黑了。   小喜子倒是没想那么多,见了礼后恭敬道:“殿下,皇上让您去养心殿一趟。”   此话一出,小古秦的脸色才算是真的黑到了底,黑白分明的眼眸狠狠的瞪了小喜子一眼,心中想着肯定是他告的密,对他的厌恶又增了几分。   养心殿。   皇帝古晔依然是一副工作狂的状态,案几上堆着一大叠奏折,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若有所思,然后在上面铿锵有力的写下一个大大的‘阅’!   万福弯着身子在一旁研磨,抽空悄悄的给下首的小古秦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小古秦使劲的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规规矩矩的等着。   一炷香之后,皇帝终于抬起来头,看了一眼小古秦,道:“最近功课做的怎么样?”   小古秦还以为皇帝哥哥听了小喜子的什么话,才将自己叫过来?原来是功课的事!遂高兴道:“皇帝哥哥,王先生都夸我聪明,说我特别好教。”   皇帝嘴角弯起,这小子,还拐着弯夸自己!   “那李先生呢?”   王先生是教导古秦诗书礼仪,学习用人之道的文先生;李先生是教古秦乘骑武射,防身之术的武先生。   一想到李先生的铁血手段,小古秦前一刻还阳光灿,下一刻就晴转多云了。嚅嗫道:“我已经在很用心的学了……”   每次练习都是一次血的教训,在年仅八岁的小古秦心里已经留下深深的印象,到底是孩子,能坚持下来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想到李先生的严厉,小古秦不由的看向还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简易扳指。   傅阳   李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皇帝还清楚,那可是原本在军队里呆过的赫赫名将,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有留下来,而是隐姓埋名,退居幕后。   还是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请到的名师,怎能不好!?   正打算说几句勉励的话,眼光扫到小古秦的右手,顿时一凛,然后随意的问道:“你手上那是什么?”   小古秦闪电般的缩回了手,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小脑袋不停想着要怎么解释?   皇帝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热茶。   小古秦心里很纠结,一边是皇帝哥哥,一边是桑桑姐,实话实说的话,皇帝哥哥以后肯定不会再让自己去找桑桑姐了,说不准还会怪罪桑桑姐,到时候可就是自己害了桑桑姐了。   可若是不说,就是欺君之罪,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是我贪玩,自己做的……”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小古秦低着头,嚅嗫着说道。   皇帝剑眉微挑,他自然能看出古秦并没有说实话。   “看来两位先生还是没有教好。”皇帝自言自语,声音低哑。站在旁边的万福心里一个激灵,在皇帝身边服侍了这么久,他知道皇上这是生气的前兆,不由担心的看了一眼小殿下,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来人,将小殿下带下去,杖责十下。”   殿外进来两名侍卫,将还不明白状况的小古秦带了下去。   皇帝靠在软榻上,不言不语,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万福将案几上的奏折整理摆好,一回头就看见皇上这个样子,本着奴才应为主子排忧解难的本分,给茶杯添了热水,然后端了过去。   “皇上,喝杯热茶吧!”   皇帝伸手接了过来,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啪!”上好的青花瓷杯被狠狠的摔碎,茶渍飞溅,落在万福深色的太监服上。   万福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口中高呼:“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帝琥珀色的眸子中射出凌厉的气势,“你是要烫死朕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万福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告罪,心里很是害怕,哪里还能想到那热水是刚好能入口的温度,如何能烫到人。   “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万福脸色惨白,试图从侍卫的手里挣脱,嘴里不停的求饶。   皇帝一拂袖子,转身离开。   ***   连续好几日小古秦都没有来,于桑桑心里疑惑的同时也有点担心,但是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等着。由于那晚温泉边的异常,这几天她都没有去,只是晚上用井水擦拭一下身子,日子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平静,枯燥。   这天,好不容易等来了小古秦,却发现小人儿心情似乎极差。   “小古秦,怎么了?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惹我们小古秦啊?”于桑桑坐在矮板凳上,将小古秦揽在怀里,柔声问道。   小古秦睁大了眼睛,嘟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显得很是委屈,至少在于桑桑看来,小古秦的这种表现就是委屈!   实际上,小古秦心情不好,还是因为皇帝责罚了他的缘故。小小年纪就遭遇杖刑,虽然那些施刑的人已经手下留情,但那到底是结结实实落在了身上,他哪里承受的了那么多?   足足休养了三四天,这才能下地走路,饶是这样,小古秦还是没有将于桑桑说出去,小古秦心里想着,桑桑姐对他是极好的,既然开始没说,那就一定不能说,就算皇帝哥哥惩罚他也不能说。   只是心里对皇帝哥哥的愧疚却让他心情沉闷,一下了午课,就跑来了桐华院。此时桑桑姐再一问,心里的难受就再也压抑不住,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于桑桑扳直了小古秦的身子,让他直视着自己,然后说道:“听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谁欺负了你,你就给我欺负回去,只有懦弱胆怯的弱者,才会流猫尿!而强者,从来都不需要理会弱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桑桑姐相信,你能做出选择!”   小古秦睁着水蒙蒙的眸子,疑惑的看着桑桑姐,他没有被人欺负,只是觉得对不起皇帝哥哥好吗?只是看着于桑桑认真的表情,不知怎的就忘记了伤心,伸手抹了两下眼睛,换上一副笑脸,“我知道了,桑桑姐。”   没想到小古秦话一说完,于桑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好看起来,不自然的撇开脸,放开扶着小古秦的手,起身朝屋里走去。   “你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小古秦告诉于桑桑自己是趁着学习的空闲时间,偷偷跑来这里,但却没说自己的身份,于桑桑一开始以为小古秦只是一位普通的孩子,后来知道他是真正的在宫里学习,心里又想着,大概是哪位大臣的子嗣,被送进宫来伴读的,所以才有此一说。   小古秦不解的看着桑桑姐转身就走,想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于桑桑走进屋子,茫然的坐在榻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初见小古秦的时候,她隐约听见好像小古秦说什么‘终于有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了’,当时以为是幻觉,没有理会。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小古秦在自己耳边嘀咕一样,听的清清楚楚,她听到小古秦说:“桑桑姐什么意思?我没有被欺负呀?只是觉得对不起皇帝哥哥。”   如果说第一次是幻觉,那第二次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幻觉?她不相信。   蓦然,想起前世看的小说里,不是常说穿越过去的人都带着金手指吗?什么系统呀,技能呀什么的,莫非……她也中奖了?!   于桑桑眸子闪亮,搓搓手,开始兴奋。按照这两次的事情来看,她应该是能听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疑惑接着来了,为什么只有这两次?还都是在小古秦身上?莫非还有什么条件不成?   一阵风吹来,纸糊的窗户被吹开,撞在墙上发出响声,于桑桑不由自主的眯上了眼,阻止风的侵袭。再睁开眼,却见屋内多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皇后娘娘!”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落在于桑桑的耳中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你,你是谁!”于桑桑警惕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脑中警惕万分。   “皇后娘娘,属下傅阳,乃顺国公傅良之子。”男子单膝下跪,一手扯下面上的黑巾,目光凌凌的看着前方,却没有落在于桑桑的脸上。   顺国公?于桑桑皱眉,脑中突然出现一些信息。   顺国公是前朝大臣,商帝最为倚重的下属,前朝覆灭,顺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夷为平地。看着面前这个朝着自己下跪的俊逸男子,这个傅阳?是傅良的儿子?自己名义上丈夫的下属?   似乎猜到了于桑桑的心思,傅阳低声道:“当年顺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属下还在军中服役,所以并未被斩杀,后来古老匹夫登基,属下才找着机会逃脱。”   古老匹夫?于桑桑想了半天,这才想明白姓古的是谁。   “你找我做什么?”于桑桑迟疑了一下,紧张的问道。理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她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属下该死!”出乎意料,傅阳突然低头认罪,道:“属下这些年一直联系活下来的同伴,疏忽了娘娘这边,导致被奸人所乘,是属下办事不利。”   为了在联系上娘娘之后,有自保的实力,却没想到,线人传来娘娘陷入疯狂的情报,他只好将动作放慢,前不久又接到线报,说娘娘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他这才冒着危险亲自潜入宫中,面见娘娘。   于桑桑没有说话,单薄的衣衫下,身子僵硬,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傅阳也没多想,他这次入宫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必须速战速决。   “娘娘,请随属下离开。”傅阳依然跪在地上,姿势标准的像是蜡人一样。   虾米?于桑桑这回是搞清楚了,原来这男人想让她跟他离开?这预感果然够不详!   虽然她是很想离开这里没错,可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前朝’余孽了,要是再混到余孽窝里去,想再像现在这样枯燥的活着恐怕都是一件困难事了。   所以,她坚决的摇摇头,“不行。”   傅阳慢慢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于桑桑的脸上,昔日光彩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怎么会拒绝?本就冷酷的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缓缓站起身子,一字一句的道:“娘娘,你说什么!”   “我不去!”于桑桑故作镇定的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却小的似乎听不到,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都嵌到了肉里。   “皇后娘娘,复国之路势在必行,少了您可不行!”傅阳一步一步的朝于桑桑逼近,脸上的尊敬还在,只是那慑人的气势却是毫不留情,复国之路,没有人可以阻止!   “你别过来!”于桑桑颤抖的大声喊道,缩着身子退到了榻上。   傅阳很听话,停下了脚步,只是那目光就像噬人一般,紧紧的盯着于桑桑。身子一闪,消失不见,再一闪,又回到了原地。   “您是娘娘,属下是臣,不敢不敬,只是这孩子。”傅阳稍稍移开目光,瞅了一眼手上提着的人,语气森寒:“但凡古家血脉,全部该死!”作势便欲一掌拍下。   “等等!”   “我跟你走!”于桑桑脸色煞白,紧紧的盯着昏迷过去的小古秦,生怕傅阳一个狠心,一巴掌就结束了他的命。   初遇   暗处,一双琥珀色眼眸中寒光一闪,身子欲动,猛然听到于桑桑的喊声,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于桑桑慢慢从踏上下来,理了理衣裳,平静的对着傅阳道。她不想跟一群注定要灭亡的‘余孽’在一起等死,但她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因为自己的缘故,命丧黄泉。   一双丹凤眼中恢复了平静,最起码,她现在不会死!   达到此行的目的,傅阳浑身寒冷的气势收了起来,“是,娘娘。”随手将小古秦丢在了地下。虽然他恨不得杀光所有古氏,但相比于皇后娘娘,他可以延后一点动手。   于桑桑脚步一顿,直直的看着傅阳,说道:“答应我永远不许伤害这个孩子,我就跟你走,否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傅阳心中闪过一丝迟疑,然后迅速被冲淡:“是,娘娘。”   感受到傅阳的心思,于桑桑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点,接着又悬了起来,自己真是命运多折呀,也不知道这一去又会发生什么!   就在她心绪低沉的时候,暗处一抹寒光闪现,以闪电的速度直袭向傅阳。   傅阳一个闪身,躲过这致命的一击,反手抽出腰间匕首,与来人激斗在一起,于桑桑躲在门边,耳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屋里人影翻腾,只能看清来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衣服,却看不清面容。   傅阳手中匕首挑起,直刺向白衣男子喉咙,男子无奈避开,傅阳借此机会一个翻身,便跃出了窗外,连于桑桑也顾不得,一闪身便不见了踪迹。   古晔面容严肃,看着傅阳逃走,却没有追出去。   于桑桑站在门边,偷眼观察着后来出现的男子,剑眉星目,刀削般的脸庞,在门外投射进来的昏暗光线下显得更是冷漠。   古晔冷冷的瞅了一眼于桑桑,转身向屋里走去,正打算弯腰将昏迷在地上的小古秦抱起来,一个人影却突然冲了过来,死死地护在身前。   “你干什么!?”于桑桑警惕的看着男子,不会是送走了老虎,却引来了狮子吧!   “让开!”古晔皱眉,语气像是寒冬的风霜,冷彻入骨。   于桑桑没有说话,用行动表示着自己的决心,刚刚小古秦差点就丢了小命,这次说什么也要护着他,让他安然无恙。   古晔内心的于桑桑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若不是想着刚刚傅阳要杀小古秦,这个女人出来做了交换,他就算是不顾皇家名声,也要将这个女人拉出去斩首示众!   到底是女人,被古晔轻易的从地上拽开,于桑桑一个狠心,低头就是狠狠的一口,古晔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牙印,隐隐透露出血丝,于桑桑这一口,可是半点都没留情。   古晔将小古秦放在榻上,皱着眉头拉过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被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这才回头对着于桑桑。   “拿块干净的布来!”男子清冷的命令道。   于桑桑站在两米外,谨慎的看着男子,刚才与傅阳打斗的场景还刻在心里,一时不敢怎么造次。   想起自己能听到别人心里的想法,便试着感应男子的心思,却发现什么都听不到。   于桑桑僵着不动,古晔不耐烦了,粗鲁的撕烂了衣裤,血迹斑斑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于桑桑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男子右腿内侧被傅阳的匕首伤到,白色的裤子上面沾染了血迹,猩红一片。   她记得之前千夏都是在屋里那个大木箱里面找的衣服,于是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到了一块泛黄纱布,好在还算干净,便递了过去。   古晔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烂布,没有接,而是将就着撕扯下来的衣角擦拭着伤口。   “别动!”于桑桑及时制止,职业病又犯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看在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于桑桑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男子听的。   从热水瓶里倒了一些热水,轻轻的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拭,一个约莫三寸大小的伤口出现在眼前。   于桑桑蹲在地上,伤口近在咫尺,心中暗暗咋舌,傅阳下手可真狠,这是冲着男子下一代去的呀!   千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怪异的一幕,一个陌生的男子坐在主子的房间里,主子蹲着身子,趴在男子两腿之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手中端着的晚膳‘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唤醒了认真工作的于桑桑。   “主子……”   千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踌躇半响,这才连忙蹲下身子收拾洒了一地的饭菜,本来伙食就不好,眼下唯一的饭菜又被自己糟蹋了,这下可怎么办?   千夏心里忐忑,低着头,不敢看主子。   “没事,你出去吧!”于桑桑一边偷偷打量男子的表情,一边冲着千夏挤眼,示意他快走,没看见屋里有个瘟神吗?可惜千夏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有看见,手中还拿着残羹剩饭,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你出去!”于桑桑壮着胆子吼了一句,小祖宗,你快走吧!   古晔琥珀色的眸子里,诧异被完美的掩饰,波澜不惊。   千夏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被晚风一吹,想起来主子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心里又开始忐忑。想要转身回去,却又记挂着主子的吩咐,就这样踌躇不安的守在门外,哪里也不敢去。   古晔定睛看着于桑桑的动作,略显粗糙的手指拂过皮肤,一阵异样的感觉传来。不是说这个女人疯了吗?怎么会莫名的恢复了正常?甚至……还会医术?   想起许毅带来的那个侍女,他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想。   “好了!”于桑桑站起身子,拍了拍手掌,大功告成。   古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伤口处,一个泛黄的蝴蝶结静静的停在那里,他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好。   包扎了伤口,于桑桑大概意识到男子并不是老虎,心里的警惕降低了不少,挨着男子坐下,用手摸了摸小古秦的头顶,问道:“小古秦没事吧?”   古晔收敛起内心的惊诧,清冷的说道:“他没事,睡上一觉醒了就好。”   于桑桑这才将心放了下来,目光转移到了男子身上,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深不可测,薄而性感的嘴唇紧闭,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   “你……是谁?”犹豫了一下,于桑桑还是开口问道,一个医生询问病人的名字应该是正常的吧!   “难道你晚上不点灯吗!”古晔答非所问,经过这么一闹,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更是影影绰绰的,几乎看不清景物,虽然这对他并没有影响,但他就是不喜欢黑暗,甚至是讨厌。   好吧!于桑桑咽了口口水,她承认自己似乎有点入魔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千夏听见屋里的动静,很是尽心的进来点上了蜡烛,然后在主子还没有喝斥的时候便乖乖的退了出去。   灯光下古晔被扎了一个蝴蝶结的右腿显得滑稽可笑,凌乱的下摆似乎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古秦是——朕唯一的弟弟!”古晔在说道唯一的时候咬字特别重,似乎在说明什么。   于桑桑愣了愣,接着恍然,其实在第二次听到小古秦心声的时候,她就隐约有一种感觉,只是那时候兴奋于另一件事,这才将此事忽略了过去。她刚刚还将他当坏人呢?于桑桑讪笑。   等等!朕!?皇上??   古晔明显感觉到了于桑桑看向自己目光的变化,这种感觉他见的多了,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而于桑桑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要知道,她刚刚还给一位皇帝包扎伤口了,甚至——还碰到了他耶!   惊愕!兴奋!激动!好奇!一股脑的情绪涌现,于桑桑恨不得冲上去好好研究一番。   好吧!她才不承认自己花痴了,所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所以说?小古秦是小王爷?”于桑桑不敢置信,这段日子调皮捣蛋的孩子会有这么一个显赫的身份。   古晔懒得说话,要不是腿受伤了不方便带着古秦离开,再加上受伤的事不能泄露出去,他一早就带着古秦离开了。   得不到古晔的回答,于桑桑讨了个没趣,讪讪的笑了一下,也不说话了。   不就是个皇帝嘛!拽什么拽!我还是‘太后’呢!她自动忽略前朝两个字,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   烛火跳动,一阵困意袭来,于桑桑实在是坐不住了,想去休息却又碍于古晔在场,于是她转头问道:“皇上,您不困吗?”   古晔转头,一颗强装着笑颜的脑袋近在咫尺。   “不困!”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于桑桑很干脆的低下了头,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好吗!!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屋里的烛火摇曳,屋外千夏依然守着,只是不停点头的脑袋说明了她此刻和屋里的于桑桑一样,真的是受不了了!   于桑桑低着头,一动不动,梦里跟周家公子玩的不亦乐乎,就是这脖子似乎有点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扳指是你做的?”周家公子正好采了一束花,单膝下跪要向于桑桑求婚,天际猛然想起一道声音。   “啊?”于桑桑惊醒过来,习惯性的抹了一下嘴角,确认没有什么不明液体流出,这才抬头疑惑的看着古晔。   回忆   古晔将于桑桑行云流水的动作尽收眼底,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果然是昏君,就连立后居然也是这么一个粗俗不堪的女子!   “你说扳指啊?是我做的?”   其实在今日古秦一下课之后,教导古秦习武的李先生便火急火燎的找到了皇帝,向皇帝详细阐述了扳指的妙用。   只需要一个点拨,曾经随军出征过无数次的他就明白,这绝对是一个伟大的设计!   要知道,现在东离国军队使用的弓是一种复合弓,弓力大,士兵在练习的时候手指常常鲜血淋漓,无法正常作战。只有经过半个来月的休整才能上战场,这对于刚刚打下江山,内忧外患的东离国是一个很大的敝处。   而扳指的出现,很好的改善了这一状况,他相信,只要好好利用,一枚小小的扳指绝对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这时候他看向于桑桑的目光有了一丝改变。   经过古晔这一打扰,困意被短暂的驱散,接着便如铺天盖地般袭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桑桑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古晔,眼角看到小古秦脚下还有一大块空铺,一个仰身,连鞋子都没有脱便倒在了床上。   烛光下独留古晔一人,琥珀色的眼眸落在身旁的一大一小人身上,静坐无语,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于桑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屋里空无一人,古晔与小古秦早已不在。   “主子,你醒了。”千夏端来热水,伺候于桑桑洗脸漱口。   于桑桑揉揉脑袋,还有点晕沉沉的感觉。   “主子……”千夏一边帮于桑桑梳拢发髻,嘴里欲言又止。   透过模糊的铜镜,于桑桑看见千夏脸上的纠结,轻笑道:“有什么就说吧!我又不是老虎。”   千夏咬着下唇,低声道:“主子,奴婢知道这些年苦了您了,昨天那人……是您的朋友吧。”   于桑桑失笑,原来这丫头惦记着古晔啊!也是,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界限还是很严格的,她一个女子,与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难免会引人注意。   “他可不是我的朋友。”于桑桑转头,小声道:“他是当今皇上,景帝古晔!”   千夏如愿的大吃一惊,于桑桑的头发被拉断了好几根,千夏瞪着一双眼睛,似乎被吓傻了。   半响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于桑桑上看下看,嘴里还不停的叨叨:“主子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一个是前朝太后,一个是当今皇上,这可是灭族的仇啊!   “好了好了,我没事。”于桑桑笑着拉着千夏的手,安慰道,有事的可不是她。   午膳依旧是难吃的清粥馒头,吃惯了小古秦带来的各种美食,一下子吃不到,心里难免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强忍着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时值初夏,天气变的长了,空气中弥漫的热气让人昏昏欲睡,吃过午膳于桑桑又倚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昏暗了。   眼下无聊,便又动了去温泉的念头,可是那之前惯常钻的小道,已经不知道被谁给堵上了,她只好悻悻然的回了院子。   千夏脸色有些不好,道:“主子,宫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刚刚看见院子外走过好些巡逻的侍卫。”   于桑桑心下了然,定是昨日傅阳的到来,在宫里引起了混乱,古晔这才将看守的人增加,以防自己这个前朝太后,逃之夭夭。   说来也奇怪,既然前朝都已经灭亡了,为何自己这个太后却好好的活着?只是被囚禁?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不碍事,想必是来‘保护’我们的吧!”于桑桑将保护二字咬的特别重。   千夏也明白过来,走到于桑桑身后,一边给捏着肩膀,一边说道:“主子……真是苦了你了。老爷夫人要是知道您受的苦,一定很心疼。”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想必是想到难受处,难以抑制。   “我有什么苦的?”于桑桑洒然一笑,现在的生活比前世十几岁的生活好到哪里去了?   那时候还是孤儿的她,为了学业,省吃俭用,每顿稀饭馒头,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那时候都能过来,这又算什么?   “说起来主子也是好运,虽然商帝仙逝,主子……还好有老爷夫人,主子这才得以保全。”千夏今日好似很是感慨,一个人喃喃自语的说道。   “说起来,也不知道老爷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主子您一定很想他们吧!”   老爷夫人?是说她爹娘?他们还活着?于桑桑暗暗疑惑,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没想到父母也能活着,这又是怎么一个状况?   静下心来仔细回忆脑中的记忆,通过一些零零碎碎的拼凑,这才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商帝在位时,昏庸无道,治下无能,整日花天酒地,留恋女色。就在古帝已经打下一半江山的时候,还大肆迎娶了右相于文朗之女于桑桑。   只因在一次宴会之上,随父同去的青涩女子让他心神一荡,一道圣旨,年仅十四岁的于桑桑便入宫为后。   半年后,都城被古帝攻占,商帝被五马分尸,头颅高挂在城楼之上,任凭风吹日晒,长达一个月之久。后宫所有妃子,除却几个兴风作浪者,其余全部遣散回家。   按道理来说,就算于桑桑入宫只有半年,但她作为一朝皇后,且为右相之女,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留下的理由。   那于文朗也是心思深沉之辈,在爱女入宫之后,便偷偷联系上了大军势如破竹的古帝本人,两人暗中达成交易,于桑桑这才在朝廷覆灭之后苟活下来。   当然,这些于桑桑是不知道的,也只有当年于文朗偶尔故意透露了一些口风给千夏,让她好好照顾她主子,千夏这才能想到一些。   “他们……还活着?”   千夏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接着想起来主子看不到,便轻恩了一声。这些年她一直不敢告诉主子老爷夫人活着的消息,就是怕主子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没想到主子在一场疯病过后,心性好了不少,这才敢将憋了好久的事说出来。   “他们在哪?”于桑桑皱着眉头,于桑桑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爹娘还活着吧!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古帝登基之后,在游街示众,斩杀朝臣的人里面并没有老爷夫人,可能……也是被囚禁了吧!”千夏有点不确定的说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老爷夫人是否活着也不一定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主子了,也免得主子难过。   “你帮我打点水来吧!我洗下脚。”于桑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从来都不会说什么给我什么什么,而是用‘帮’这个字眼,无论是从人性的角度还是地位,她从来都不觉得别人应该为自己做什么。更何况,千夏是这么一个让人疼惜的孩子,她是在为自己难过……   “恩恩。”千夏转身,趁着主子不注意,偷偷揉了一下眼睛,然后快速跑去井边打水了。   ***   今□□堂之上,皇帝将扳指拿出来,几十名官员没有一个人认识这是什么东西,经皇帝一说,几十号人顿时沸腾起来,尤其是一些武官,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皇帝冷眼看着,一言不发,他早就知道扳指的出现会带来怎样震撼的效果,也乐的给这些整天不知道思考的臣子一点时间。   平远大将军徐忠站了出来,双手抱拳说道:“皇上,此物的出现对我东离军队绝对是一大助力,境内穷寇流窜,边境蛮夷蠢蠢欲动。我东离军队数量本就缺乏,有了此物相助,新兵训练大大加快,在面对外敌之时,又增加了三分胜算。”   皇帝点点图,示意大将军继续说下去。   “不过臣认为,此物还有改善的空间。”大将军徐忠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哗然,不少大臣交头接耳。   “我觉得此物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刘大人你说呢?”   “是啊!简单直接,能供给所有士兵使用,确实不错,到底是陛下想出来的法子,当真是天佑我东离呀!大将军也是,平时一条筋也就罢了,怎么在此时上也分不清轻重呢?”   那刘大人一阵唏嘘,看向前方的徐忠眼中带着一丝不满,东西是陛下拿出来的,哪有不好的?偏偏那徐忠就是看不清形势,骨头里面挑刺,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果然,龙椅上皇帝面色沉吟,好似不悦,刘大人心里暗喜。   大将军徐忠却好似没有看到,自顾自的将自己建议和盘托出,然后便退了下去。   皇帝的表情一直没变过,让一直打着小算盘的刘大人一阵失落。   他也不想想,他一届文官,能明白扳指对军队的益处是正常事,可是到底能带来多大好处,他又从何得知?大将军徐忠四十有余,经历大小战役不下千场,对军队的熟悉绝对是在场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好!此时就交给大将军去办了,大将军将此物改进之后,直接使用就是!”皇帝吩咐下这么一句,旁边的太监高唱‘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有了扳指的出现,大臣们都在私下讨论,哪里还有什么大事?   死亡   皇帝下了早朝,坐着龙撵回了养心殿,去到内殿,喜儿伺候着脱下龙袍。大腿上泛黄的蝴蝶结暴露在空气中,另一边拿着衣服的万福手一僵,皇帝似有所觉,冷冷的瞥了一眼。   万福身子本就薄弱,前些天才挨了板子,本就是强忍着来伺候皇上,眼下被皇帝龙眼一瞪,直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去披香殿吧!”皇帝自顾自的走到榻上坐下,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   “皇上……”万福本就有些白皙的脸更是惨白一片,还想求情,却在触及皇帝阴沉的表情时跪着退了出去。   披香殿虽是宫内一处特殊的宫殿,平日更是无所事事,可那里根本就没有人,让他一个太监去那里,不就是活生生的折磨吗?   万福心里在流泪,自己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倒霉?先是莫名其妙的挨板子,接着又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蝴蝶结被‘发配’,简直是背到家了!   万福走后,喜儿更是小心翼翼,好在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神色来,否则这会儿恐怕自己也步了万福的后路了。小心的拿过衣架上已经薰好香的紫色金边华服,伺候着皇上换上,过程中,皇帝一言不发,让喜儿好一阵担心。   等更衣之后,皇帝转身向外走的时候,喜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一点儿也不是假的。   小古秦已经醒过来了,正被丫鬟月儿扶着喝粥,金灿灿的南瓜粥看着就很有食欲。   皇帝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皇帝哥哥——”小古秦一抬头就看见了俊眉朗目,雍容妗贵,身穿华服的皇帝,赶紧将刚吃进嘴里的一口南瓜粥咽了下去,就要起身下床行礼。   小古秦脸色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昨夜傅阳也只是在他颈后劈了一掌,小古秦当时就晕了过去,随后也没受什么伤害,也就相当于提前睡了一觉。   可小古秦自己不知道啊?   昨天他刚离开桑桑姐的房间,还没走到两步,脑后就是一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疑惑的问房间里的丫鬟太监,长得细皮嫩肉的小喜子只说是皇帝送他回来的,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当时心里就害怕,因为关于自己跟桑桑姐的事情他一直都瞒着皇帝哥哥,甚至在皇帝哥哥询问的时候还撒了谎。   皇帝哥哥肯定知道了!   小古秦胖乎乎的小脸顿时精彩纷呈,紧紧的抿着粉嫩的嘴唇,一双眼睛也不敢看皇帝,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便要下地行礼!   “行了!躺着吧!” 古晔眉头一挑,说道。   小古秦悄悄吐了下舌头,又乖乖的将腿缩回去。   “你们都出去吧!”古晔负手而立。   端着小古秦未吃完粥的月儿,以及跟在古晔身后的太监海顺,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小古秦与古晔两人,小古秦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古晔目光如炬,也是盯着小古秦,嘴里一言不发,兄弟俩之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还是小古秦受不了皇帝哥哥的眼神,头都垂到地狱里去了,小手紧紧的拽着被角,嘴里嚅嗫着:“皇帝哥哥,我知道错了……”声音小的像蚊子一般,也不知道古晔有没有听到。   眼底深处浮现一丝笑意,面上却还是面如表情,古晔走到床边坐定,出声道:“错在哪了。”   小古秦抬头,眼底的惊愕还来不及掩饰,刚刚那么小的声音自己都没听清,皇帝哥哥怎么知道的?随即便又释然,皇帝哥哥是何等人物!   小古秦咬着嘴唇,大眼睛里满是愧疚与可怜。   “我不该瞒着皇帝哥哥……”   古晔心里一动,只要一触及小古秦柔软的眼神,便忍不住想要疼惜与爱护,哪里还还舍得训斥。只是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抬起两分的左手顿了一下又放了下去。   “你知道她是谁吗?”古晔转移了话题,神色郑重。   她?小古秦小脑袋浮现出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漂亮姐姐,皇帝哥哥说的是桑桑姐吗?   “她是前朝太后,与我们古家有着不共戴天的仇!”   “太后?太后不是在卧佛寺礼佛吗?”小古秦明显忽略了古晔口中的‘前朝’二字。再说,哪有这么年轻的太后?   “前朝太后,她和现在身在卧佛寺的太后不同。几年前,她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现如今,却与天牢中的死囚一般,空挂着太后名头,却连一般的宫女都不如。”   “为什么?”小古秦疑惑的问道,暂时忘记了心中害怕。   “为什么?”古晔目光移动,透过右边开着的窗户望着远处天空,蓝蓝的,一点杂质都没有。   “因为她的家没了,国没了,什么都没了!所以,她现在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古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一股难言的情绪,可惜的是,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能明白他的心情。   听古晔这么说,小古秦的小心脏顿时提了起来,一想到桑桑姐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心里就很是难受。   难怪桑桑姐住在一个那么偏僻的院子,只有一个人伺候,吃的也那么差,我以后一定要对桑桑姐更好!   年仅十岁的小古秦在心里默默许下了一生的愿望。   “那……她的家人都死了吗?”小古秦不确定的道,虽然年龄还小,对于死亡却已不陌生。   他还记得一年前,父皇仙逝的时候,母后扑倒在床前,他与哥哥跪在身后,大殿里跪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嚎啕大哭。只有母后一言不发,脸色苍白,饶是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也能感觉出母后身上的笼罩着不能散去的悲哀。   那已经是他在知道死亡之后发生的事了,他知道,从小就很少陪他的父亲以后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双手将他举起,大笑着抛起来,然后在自己的笑声中稳稳的托住他。   那一次哥哥没有流泪,他自己却哭的稀里哗啦,最后哽咽着昏睡了过去。   那是一段没有快乐的日子,桑桑姐肯定也和自己一样。   “皇帝哥哥,是因为父皇吗?”小古秦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睛,带着一丝迟疑问道。   古晔没有出声,只是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弟弟的后脑勺。   ***   桐华院,百年梧桐树枝繁叶茂,星星点点的小花苞藏在绿叶当中,像是顽皮的孩子。   于桑桑在树下的一个小板凳上面坐着,怀里放着一块红色的布,左手拿着细针,右手拿着棉线,正小心翼翼的穿针。   马蛋!这两坨肉吊着真不习惯,一走路就像是挂了两个菠萝……不对,像是两个苹果一样晃来晃去,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受得了的?   幸好,房里还有些往年剩下的散碎棉花,能往里填充,要不然,好不容易做出个模子的罩罩就事倍功半了。   千夏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主子的动作,针脚凌乱,有的地方稀稀拉拉,然后被补上几针,有的地方又因为棉线纠结,打了好几个死结。   这什么东西?怎么古里古怪的?两个半圆形的布口袋,上面还连着几根带子?再一看,主子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心里就更是疑惑了!   于桑桑满意的看着手中的成功品,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不平整,不过里面都是棉花,压一压就好了。第一次能做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点了三千个赞,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很少碰这些的。   “怎么样?”于桑桑将手中第一件作品举起来,展示给千夏看。   “恩……还——可以吧。”千夏迟疑了一下,表情怪异的答道,然后又弱弱的问道:“主子,这是什么?”   于桑桑瞥了她一眼,想着这丫头也已经十四岁了,胸前已经开始有了雏形。心里便想着顺便给这丫头也做两个,希望房里的布跟棉花还能支撑到她做出来能看着顺眼的东西那天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于桑桑故作神秘。   千夏的好奇虽然没有答案,她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就千夏这性子,要是放到现代这个社会来,保准是爸妈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学霸。   长得眉清目秀,说话也温柔安静,如同三月里的暖阳,听着格外舒服,平时不用说就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干了,一点儿也不会惹是生非,循规蹈矩的,让人一看便喜欢上了。   将就着剩下的布又做了一个,这次好多了,针脚也圆润了不少,最起码没有出现像第一次那样隔了有一厘米才有一针的状况出现。虽然完成品还是不顺眼,不过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太阳慢慢西沉,远处的天边被染成了霞光似火的缎子,于桑桑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手才刚刚搭上后脑,一双柔软的小手已先一步的动了起来。   千夏暗自懊恼,都怪自己走了神,主子做针线活这么长时间,身子肯定有些僵了,偏偏自己还没有感觉,想着想着,脸色变羞红了起来。   夕阳下,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两个妙龄少女一坐一站,相映成辉。   等着天色开始暗的时候,千夏便先一步回了房间,将屋里的烛火点上,于桑桑随后,回了屋子。   火折子   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古秦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了,于桑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古晔的缘故,心里有点感叹之后便不去想了。   之前小古秦惯用的通道也被堵了起来,每次想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也没了出路,针线便成了她的日常品。   三天时间,她一共做了五个罩罩,五个小裤裤,没办法,谁让她穿着那裤子就像兜风一样呢。她还想着,男人若也是这样穿的,那□□回事怎么样?她一个女的都感觉凉飕飕的,想想就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幸好一旁的千夏不知道,否则于桑桑可就是带坏小孩了。   千夏手上端着一杯凉开水,边走边别扭的扭着身子,轻轻的将其放在了井边的石桌上,然后小声道:“主子……”   于桑桑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千夏身上,小丫头红着脸,低着头,嘴里不知道说的什么?   于桑桑仔细一看,然后会心一笑,这丫头,还在为罩罩纠结呀!遂露出微笑,打趣道:“还在纠结呀?穿穿就习惯了,到时候恐怕你还觉得好,不想脱下来呢!”   千夏小脸更红了,下巴几乎垂到了胸前,主子怎么能说这么羞人的话!哎呀——越想越觉得羞愧,轻跺了一下脚,也顾不得失礼,转身就跑回了屋子。   于桑桑嘴角越咧越大,最后演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大笑,谁让这丫头太好玩了,单纯的像张白纸一样。   千夏这一害羞,就到了夜色将来的时候。   于桑桑伸了个懒腰,从破旧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每天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屋里的烛火燃起,害羞的丫头这才出来,还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于桑桑,生怕她再说什么大尺度的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千夏打来洗脚水,是井里的水,虽是凉的,却并不会冷冽,是那种温和的水。   于桑桑的目光落在木盆中,白皙小巧的玉足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在微微泛着涟漪的清水中沐浴。   果然什么人什么命!虽然都已经是前朝太后了,这皮肤还是这么好。想想自己以前?虽然也经常被人夸赞说什么皮肤好,跟现在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当然,现在是天!   千夏撩了裙摆,蹲下身子,就要将手伸到木盆了,却在半路便被制止了。   “不是说了吗,我自己来可以了。”于桑桑板着脸,看似在教训千夏,实则内心又是另一种想法。   唉!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享福的命,有人伺候着她还觉得不习惯,非要自己来才舒服,真是个受苦的命!   虽然于桑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用她来干这些,但千夏总觉得吧!自己就是来伺候主子的,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推给主子呢?于是在经历了于桑桑很多次的批评之后,她还是改不了……   不知道于桑桑要是知道千夏的想法,是会为自己享不来福的命点一千根蜡烛,还是为这丫头的实心眼点一千个赞!   “主子,奴婢……知道后院有一个地方,可以出去。”千夏低垂着眼,迟疑道。她也是看见主子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嘴上也总是提起自由自由的,这才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什么?于桑桑偏了下头,然后甩掉手上的水珠,将脚放在木盆边沿,这才抬头。   “什么?”   “主子不是想出去吗?奴婢知道一个地方。”千夏的声音很小,若不是于桑桑集中了精神,怕是听不到的。她眼神亮了,追问道:“在哪里?”她怎么不知道?   “奴婢带主子去。”   千夏伺候着将鞋袜穿上,然后又拿了一件外套出来给于桑桑披上,这才领着于桑桑出去。   她其实也在忐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那个地方也是她无意间发现的,那时候主子刚刚获罪,被关入桐华院。   每天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所以,当她发现有一个出口可以通向外面之后,简直是欣喜若狂。她急忙跑回屋子,想要将这个发现告诉主子,然后他们二人就可以逃出去。   可是还没等她推开屋子,就听见里面主子呜咽的声音:“爹……娘……女儿好想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女儿……女儿好害怕……”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下去,便悄悄的离开了,想要说的话也被她藏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反贼杀入了皇宫,皇帝陛下都被俘虏了,主子逃出去有什么用?说不准会被外面的侍卫当做乱臣贼子乱刀砍死,还不如乖乖的呆在这里,最起码暂时能保住性命。   那时候她才十一岁,已经能想清楚一些事了。   秘密是要烂在肚子里的,那时候她就悄悄发了誓,只要主子好好活着,就算是被囚禁,只要活着,总是好的!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主子从疯狂中醒来,然后遇到了一个小孩,也就是仇人的儿子,这才有了笑容。   主子的转变最高兴的人就是她了,可是好景不长,新皇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事情,她胆战心惊了好一阵。想象中的雷霆手段没有到来,反而是主子变得越发古怪,每天干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让她郁郁不安,只好将隐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吐出来,希望可以让主子有所好转。   竹林并不大,里面长了好些杂草,有的甚至都到了大腿处,夜色下随风摇摆,看起来很是荒凉。   千夏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拾起一根棍子,拍打着野草,防止里面有什么虫蛇。   于桑桑跟在后面暗自点头,心中为这丫头的心细点赞。   都说蛇最怕竹子,有竹子的地方就不会有蛇,其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蛇类很多都窝居在竹林中,其中又以竹叶青为首。于桑桑知道这这一点还是因为,以前在医院里,见多了被蛇咬伤后的人,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没想到千夏这小丫头也知道。   前面的人影在影影绰绰的杂草中,只能看见半个身子,一边拍打着草丛,一边说道:“主子别怕,奴婢在伺候主子之前,爹爹是靠打猎为生的,教给了奴婢很多常识。”   于桑桑这才知道原因,接着又忍不住打量了千夏几眼。以前只知道是府里的丫头,却不知道以前居然是贫苦百姓的女儿,才几岁就被送去别人家里伺候人,也不知道那些当爹娘的怎么想的?   “主子,就是这儿。”透过竹叶缝隙透过来的月光,于桑桑看见千夏似乎掀开了什么东西,走近了看,才发现是一口破缸,上面盖着枯草。   枯草被揭掉,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像是深渊一般,刺激着于桑桑的神经。   千夏自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塞进于桑桑手中,低声道:“主子,您什么时候回来?”   于桑桑去泡温泉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主子走了,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以防万一。她不怕于桑桑一去不回,反而怕她被人发现,主子她是了解的,断然不回抛下她不管,所以她放心的为主子准备好了越狱工具。   于桑桑摸索着手中物品的轮廓,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感觉不出来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用,便低声道:“这什么?”   说着将手伸了出来,千夏伸手接过,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于桑桑只看见她两手一划,然后一道刺眼的光亮起。   这就是古代的火折子吗?适应过来,她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火苗。   “噗——”   四周又恢复了黑暗,然后千夏将火折子再次塞到了于桑桑手里,脑袋转了转,这才小声道:“里面太黑,有这个会好一些。”   站在漆黑的地方,于桑桑尝试着使用千夏刚刚的方法,一划,没反应。再划,还是没反应。我划我划我划划划!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头顶上一块圆形的洞,边缘似乎趴着一个黑影。   没看到火光亮起,也没听到脚步声,主子怕是已经走了吧!   “主子?”   “主子?”   千夏试着叫了两声,下面没反应,这才起身打算回房去收拾一下衣服。   “千夏……”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地下传了上来,她也不想啊!谁知道会是这样啊!   “主子?”千夏转过身,再次趴在破缸边上,只敢扶着不敢使劲,怕一不小心就将本来就快要散架的东西给解体了。   “……怎么弄……”于桑桑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高举着火折子。   “吹,吹,吹,”   于桑桑更郁闷了,你说你不说就不说,干嘛吐口水呢?   “吹一下,吹一下”   这次她听清了,原来是让她吹呀!怪不得她说她怎么点不着呢?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亮了,哦错了!是用了吹灰之力之后终于让火折子燃了!   “你回去吧!我等会就回来。”于桑桑朝头顶摆摆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她是真的没脸见千夏了好吗?居然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尾部,一只手拿着火折子盖子,在这划来划去折腾了半天……   豆腐渣工程   影影绰绰的竹林里,千夏手拿着木棍,摸索着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她好像忘记告诉主子,这里面要怎么走了?糟了!   千夏脸带惊慌,慌忙往回走,趴在破缸上面,想要大声叫却又怕被人听见,只好压低了声音,只是语气中还是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与担心。   “主子!”   “主子——!”   叫了两声没有反应,千夏想着主子怕是已经走远了吧!这可怎么办才好?撩起裙摆就要爬进去,却又想到这院子里不能没有人,一时间竟犯了难。   借着微弱的火光,走在黑暗的通道里。   这通道很是狭窄,刚好能容许一个身材小巧的人通过,周围都是泥土,貌似是被人暗中挖出来的。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两个岔道,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于桑桑站在原地,两个一人高的黑洞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静静地伫立着。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好,就你了!”   顺着右边的通道继续前进,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又遇见了岔道。   于桑桑再次采用了小公鸡的办法,这次依然是右边,继续走,然后又是岔道,再来小公鸡……   这样的选择总共经历三次,而不可思议的是,三次都是在右边。   废话!每次你都从左边开始数,不选右边难道选中间……   手上的火折子马上就要完成它的使命了,而出口貌似就在眼前。   于桑桑伸手敲了敲面前明显跟周围泥土不同的墙壁,不明材料发出一阵空响。果然!黑暗中娇俏的脸上露出喜色,手握成拳头,砸向石壁。   果然是蠢蠢的,石壁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弄开的吗?   “哗啦——”   不知道谁建的豆腐渣工程,被于桑桑这么一撞居然直接散架,蠢蠢大于桑桑直接惯性的往前,然后‘扑通’一声,像个死狗一样摔在了地上。   半响,于桑桑才动,嘴里不住的吸着冷气,太他+妈疼了!   不对!   难道这一摔直接摔到天亮了吗?于桑桑环顾四周,明亮的光线照的四周清清楚楚。   这是一间石室,白色的光线照在灰色的石壁上,于桑桑忍不住抬头看,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镶嵌在头顶,散发着迷人的光线。   “这是夜明珠吗?”   她摔下来的地方靠近石室后方,这一抬眼便看见前方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支架,托着一卷绸布似的东西。   于桑桑好奇的走上前去,伸手将绸布拿下来。   明黄色的缎子入手极滑,于桑桑小心的将绸布展开,上面黑色的字体映入眼帘。她皱皱眉头,这古时候的篆书她还真不认识,只能透过一些张的比较像的字来猜测,大概有什么皇位,什么古的,其他的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将绸布卷好,放回原位,于桑桑皱着眉坐在地上。   千夏不是说这里可以出去吗?怎么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么一个地方?还发现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石台上的明黄色。   莫非……这块布上面藏着什么秘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不由的担心起来,自己闯到了这么一个秘密的地方,若是这是无主的地方也就罢了,若是人家的密室……   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被人发现自己,肯定要有大麻烦!   地上光洁如新,除了刚刚破墙而入时带来的泥土,无论是石台上,还是四周,都是一尘不染,说明这里是经常有人来的。   于桑桑的心莫名的紧张起来,站起身打量四周,进来的地方是出不去了,足足有两三个人那么高,就算再加一个她也爬不出去,这个念想就这么夭折了……   想着进来的时候,手敲在墙壁上,里面会发出空响声,她依法炮制,在石壁上挨次敲过去。当她走到右边那面看上去有些发青的石壁边时,墙壁中间突然发出一阵空响,她将耳朵贴过去,再次轻轻敲了几下,确定里面是空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或者是她耳朵出现了幻听,刚刚在石壁那边,貌似听到了水流声?   想了想,她顺着墙壁继续敲,最后发现这一整面墙都是一个声响。   这次她没有再用身体去撞,不用想也知道,这墙壁肯定不会那么豆腐渣,再说,万一撞开又掉到哪里去了怎么办?   这里肯定有出去的地方!   于桑桑再次在石室里转悠,仔细的观察四周,这一搜索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同。   就在那面发青的墙壁上,一个疑似门的轮廓被找了出来。   于桑桑继续找,这里敲一敲,那里跺一跺。千万不要以为她发神经了,她这是在干正事呢!   有门就有开关,可这石室光秃秃的,哪里像是藏着机关的样子?   她颓然的蹲在地上,沮丧的眯着眼,目光不小心撇到石台,心里顿时起了一个念想,起身往石台走去,然后再次摸索起来。   绸布刚刚拿起来过,没什么异常发生,所以排除,石台后边紧贴墙壁,四周光滑如新,敲上去也没什么异常,所以也排除。   想着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里边,密室机关一般都是什么碗呀,杯子呀,或者藏在画后边,再要不就是在床地下……呸呸呸!这想哪去了?跑偏了!   貌似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于桑桑的目光再次落到石台上,一副暗棕色的木头架子落入眼中,这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做的,黑棕色的躯体在夜明珠的照射下隐隐反射着白光,表面似乎被打磨了无数遍,光滑无比。   缓缓的用手将木架子握住,然后旋转,看似被牢牢钉在石台上的木架子开始缓缓移动,耳畔似乎传来‘扎扎扎’的声音,这是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可是?这里面怎么好像夹杂着水流的声音?她顾不得回头去看,使劲的继续转动木架子……   ***   古秦在古晔的一番‘教育’下,乖乖认错,然后在心里许下了一个愿望。   古晔临走的时候,看古秦的目光带着+宠+溺,还有些莫名的情绪被隐藏,小小的古秦心里正高兴皇帝哥哥的离去,哪里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离开长年殿,古晔心里想着某些事情,便拐了一个弯,往东北角的漪兰殿而去。这才刚刚穿过一座拱门,踏上莲花池的石桥,身后便传来声响。   不等古晔回头,身后跟着的海顺察言观色,身子还没转过去便出声斥责:“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敢在万岁爷面前失礼?”   许毅脸色凝重,身上穿着灰白色官服,手中还拿着三尺长剑。   海顺心里一突,脸色变了变,悄悄看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脸色也不好,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赔笑道:“原来是许将军呀!真是不好意思啊!”   许毅连看他一眼都欠奉,直接上前两步,走到离古晔两米远的地方站定,抱拳行礼。   “参见皇上!”   “起来吧!什么事?”古晔暂时放下心里的想法,他知道许毅的行事风格,若不是有重要的事,他是不会这么莽撞的。   许毅抬起头,左右看了一下,古晔道:“都下去吧!朕有事要和许统领说。”   “是,皇上!”   等一众宫女太监退下,古晔的表情也变得开始严肃,到底是什么事?让许毅这么重视?莫非,又是朝中哪个大臣,暗地里兴风作浪?   这边古晔还在疑惑,另一边许毅已经斟酌好了,恭敬道:“皇上,刚刚周德来报,于家夫妇离奇死亡,于氏女儿失踪。”   古晔挑眉,周德?   “死因查清了吗?”   周德,当初被派去监管于家夫妇的侍卫!   “正在查。”   “恩。”古晔点点头,眉头皱的更紧了,想了想又道:“前面带路。”   “是!”许毅简洁的应道,侧身让开,让古晔过去。   退在一边的海顺等人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皇帝一走,都远远的跟了上来,既不敢离得太近,又不敢离得太远,可真是难了他们了!   天牢长年阴暗,门口两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敬业的守着,硕大的牢门默默地立在那里,不时吹过的冷风似乎也带着一丝阴森森的味道。   “参见皇上。”   古晔穿着紫色华服走在前头,许毅一身灰白官服,落后半步,而海顺等人便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紧紧的跟着二人。   古晔目不斜视,直直的像天牢里走去。   手臂粗的木栅栏里关着好些犯人,无一不是恶贯满盈,罪恶滔天,个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见一行衣着华贵的人进来,纷纷将手从栅栏缝隙里伸出来,想要抓住古晔与许毅,口中哭天抢地的喊冤。   一股霉臭味钻入鼻间,古晔表情难堪,从两旁犯人的哭喊中走着,许毅紧紧的跟着,对两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身后自有狱卒来处理这些事!   海顺眼看着皇帝进了天牢,阴森森的感觉让他心里发怵,踌躇着要不要跟进去。   “海公公,我们要进去吗?”一个丫鬟凑上来问道。   ……   “走,进去!”咬了咬牙,海顺镇定道。若是不进去,皇上若有什么需要,而自己不在身边,到时候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可不能没捂热就丢了!   再次相遇   作为重要犯人,于德与朱氏还有其女儿于晨晨被关押在天牢的最深处,有专人负责看管。   “参见皇上!”周德一身狱卒的衣服,因其特殊身份,不用下跪,所以恭敬的抱拳行礼道。   “起来吧,怎么回事?”古晔皱眉看了一眼脏乱的牢房。   “属下今早来的时候,发现负责值班的四个狱卒全部死于非命,而牢房里的于氏夫妇皆以惨死,其女不知所踪。属下审问了附近牢房的犯人,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昨晚睡得很死,什么都不知道。”   古晔驻足,没有进去,只在牢门外看了两眼。   于德今年四十余岁,正当壮年,只是地上躺着的那人头发花白,像死树皮一样的皮肤贴在骨头上,整张脸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倒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一旁同样满头银丝的夫人,也才三十几岁,此刻安静的躺在地上,像是个慈祥的老奶奶……   两人双眼紧闭,面上并没有什么惊恐或者不安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自然死亡一样,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不是!   “此事交给你去办!”古晔转身,对拿剑的许毅道。   “是,皇上!”   一行人走出天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许毅领旨办事,周德负责与仵作查验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命案让古晔心里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一打岔,心里想着去漪兰殿的想法便打消了,转道去了披香殿。   五颜六色的话争奇斗艳,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五彩的蝴蝶到处飞舞,不负披香之名。   万福被发配到这美丽的地方,心里是着实不好受,这不?正苦着脸,手里拿了把大剪刀,给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修剪枝桠呢!   这偌大的宫殿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唉!自己真是命苦……   正自怨自艾着,眼角瞄见一抹紫色一闪而过,心里顿时打起来精神。这地方不会有人来,那会是谁呢?莫非是皇上?   想着是皇上,心里扑腾扑腾的跳着,手脚麻利的将手中的工具放下,然后在身上拍了几下,确定衣冠整齐,这才快步走过去。   “奴才叩见皇上!”隔得老远,万福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碎石子小路,这猛地跪下去,膝盖可真是糟了不少的罪!但是没办法,为了表明自己的衷心,也为了挽回差事,万福只有咬牙硬挺着。   古晔脚步一顿,看见是万福,便道:“起来吧!”   “谢皇上!”万福一个头结实的磕在地上,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膝盖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烂了!   古晔在前面走,万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百花争艳的花园里,两个男人……一个半男人慢慢走着。   许是昨晚没睡的缘故,不一会儿古晔便有了些困意,便到内室去,在软榻上眯眼躺着。   身子一侧,衣摆滑动,里裤上隐现一角发黄的东西,古晔似有所感,琥珀色的眸子睁开,视线落在上面,然后翻了个身,将冒出来的东西遮好。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被晚霞染成了彩色,万福一直站在室外,膝盖上火辣辣的感觉直达心底,他心里虽然已经叫苦连天了,面上却一直保持着镇定。   万一被皇上看见了呢?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地平线上唯一的一点白色也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间都变成了黑暗,万福将外面的灯笼点上,然后又去添了热水,等着皇上醒来了喝。   黑暗中花香依然弥漫,让人沉醉。   “吱呀——”   房门从里面被推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万福一个激灵,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皇上……”   古晔转头,看着万福递上来的茶水,眼神中还有一些未散去的惺忪。万福面色紧张,恭敬的举着茶杯一动不动,就等着皇上接受。   半响过去了,就在万福暗道不好的时候,手上一轻,古晔将茶杯接了过去,然后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道:“——有些凉了。”   万福接过茶杯,心里暗自诽谤,刚倒的时候水温是刚好的,自己举了半天,当然凉了!这话自然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面色一紧,就欲屈膝告罪:“是奴才疏忽了,请皇上责罚!”   “算了!”古晔也没想怎么样,直接让万福退了出去。   独自来到热气腾腾的温泉边,夜色下的泉水在月光下泛着丝丝亮光,波光粼粼。   褪去衣衫,修长的身躯暴露在黑暗里,然后缓缓迈入了池水中,这次他没有潜入水底,而是靠在岸边一处比较浅的地方,只露出个头在外边,思考着这一天的事情。   于氏夫妇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死去?他们的女儿为何失踪?难道此事与前几天桐华院里的那个男人有关?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那男人自称傅阳,是前朝顺国公之子,想要带着于桑桑离去。既如此,断然没有杀害其家人的道理,那又是谁?   莫非……还有另一批人马?   前朝余孽出现,朝中还未完全稳定,真是多事之秋!   思绪有些烦躁,古晔干脆闭上眼不去想了,视线收回,刚闭上却又马上睁开,目光落在黑暗中。   他缓缓起身向前走去,在池水及腰的地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然后水花四溅,再次冒出头的时候是在另一边假山旁。   伸手将浮在水里的人夹在怀里,然后再次游了回去。   于桑桑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不是得救了,而是:好香!!是真的很香,不知道什么味道,在她还未睁眼的时候便钻入了鼻子。   头顶是水白色缕空帐子,上面似乎绣着什么图案,看不真切。   翻身坐起来,这才看清屋里的摆设。几乎全是白色摆件,象牙白的屏风,上面雕刻着几株水仙,帷幔全是一顺的米白色,单独看着有些陈旧,但与屋内的陈设组合起来,却有一种飘逸的美感。   她记得当时转动木架子,耳边似乎传来了水声?她没有理会,接着身体似乎被大力冲击,然后感觉一凉,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这是哪里?是什么人救了她?   “醒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传入耳朵,于桑桑抬眼看。古晔琥珀色的眸子映入眼帘,与生俱来的华贵气质显露无疑,一身紫衣将身材修饰的更加完美,雍容妗贵。   “恩恩。”于桑桑点点头,半坐在床上,起身也不是,躺回去也不是。   身上貌似没穿什么东西吧?身体与被子的接触让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古晔站在原地,也没有动作。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留一个女人在披香殿过夜?这个女人还是个……太后的身份?虽然说是个没名没分的,这也说不通啊?!   于桑桑浑身湿透的样子似乎又出现在脑海中,玲珑有致的身体,在他习武过后已经能夜视的目光下,显露无疑。   这几年后宫虽然纳了不少妃子,但他与后宫这些女人接触的几乎很少,他每日都沉浸在处理朝事上面,他似乎对于政治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以至于忽视了那些视他为天的花样女子。   这忽然瞥见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子,虽然隔着一层衣裳,但由于接近夏季,衣衫本就单薄,被谁浸湿的衣衫就像是一层纱布,包裹在身上,更加凸显出美妙之处来。   古晔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个莫名的想法,马上便意识到不对,随即就压下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被一个大男人盯着看,于桑桑被子下面又没穿衣服,心里别扭的慌,嘴里没好气的道。   古晔目光一闪,薄唇微微动了动,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过话了呢!   “还看!”于桑桑板着脸,故作凶狠状,其实胸口却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任谁被一个帅的不像话的男人盯着看,总会有些不自然的吧!再说自己现在还是这么尴尬的处境……   古晔终于别过去了身子。   看不见古晔的脸,于桑桑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面前这位的身份,心里顿时像是有只小恐龙在乱撞,七上八下下,她居然吼了皇上?!她居然对着一个皇帝大喊大叫!!她一定是疯了!!恩!对!   “那个……皇上,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想通了之后,语气再也没有先前那么洒脱了,迟疑着试探性说道。   古晔半响没有动,于桑桑差点以为是不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小,他没听到还是怎么的,古晔终于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呼——”长出一口气,于桑桑这才放松下来,一转眼小心肝又提了起来。   衣服呢?为毛没衣服?举目四望,床上除了被子就是一个人,床边也什么都没有……   “来人……”喊话声有气无力,她可是还记得刚刚皇上才出去,这会儿……还真是要人命!   古晔并没有走远,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边似乎传来声音?   第一次   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桐华院里,一身补丁衣服的千夏急的走来走去,虽是初夏,但天气还不是很热,她的额头却已是满头大汗。   “主子怎么还不回来?”   她嘴里不停的念叨,这一晚上过去了,主子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真的在里面迷路了吧?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另一边。   五颜六色的花开满了院子,吸引着蜜蜂纷纷采蜜,五彩斑斓的蝴蝶更给天空增添了色彩。   一座八角凉亭中,古晔换了一身银色金边华服,上面隐约有几条龙纹,衣角上绣着祥云。站在亭子中,一阵风吹来,衣袂飘飘,好似迎风而去的仙人一般,配上俊美如谪仙的脸孔,让人不由的沉醉其中。   于桑桑使劲甩了甩头,强迫性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这个男人是皇上!是皇上啊!!本来是强迫性的告诉自己要克制,可是想着想着便跑偏了……   这可是皇上啊!这辈子还没见过一个真皇上呢……想着这千万年难得一次的机会,火热眼神又瞟了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啊!……   古晔眼角瞥见了于桑桑,身子还是一动不动,眼神看着前方的空气,似乎在思考。   见古晔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桑桑的眼神更加露骨了,只差明目张胆的走过去,对着古晔说:嗨!帅哥?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介不介意有一个?如果有,介不介意多一个……啊呸!她是有精神洁癖的人,这个还是算了吧!   拢了拢身上宽大了很多的袍子,艰难的朝古晔走去。   想到身上的衣服,于桑桑心里又是一阵别扭。   之前她找不到衣服喊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脚刚出门的古晔后脚就进门,手里还拿着一件崭新的袍子。随手将之仍在床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皇上……”于桑桑迟疑的喊了一声。   古晔似乎这才看见她,收回不知落在何处的目光,转过身子,道:“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明明是疑问,到了他嘴里却成了质问,大概掌权者都是这个样子吧!   “我……”于桑桑声音很小的嚅嗫着。她是一个很能认清楚形势的人,知道此时不宜多说。   古晔目光凌冽,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满情绪,一看见于桑桑低着头,一副承认错误的样子,他的心头就有一种无名的感受在酝酿。   “为什么出现那里!”   那里!?哪里?于桑桑悄悄皱眉,暗自思索着古晔口中的那里是哪里?难道是密室?!!   好像也只有那里了,后面的事她都记不得了!   “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你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乖乖的呆在桐华院,那里才是你后半辈子的归处。”   于桑桑抬起头,古晔已经转向了别处,她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跟她说这些?是在警告她吗?还是有别的用意?   “恩。”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口中发出一声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   古晔回头瞥了她一眼,心里越发的烦躁起来,也不知是因为面对于桑桑便想打了昨日的命案还是因为别的。   看到于桑桑身上穿的衣服,俊美的脸上眉头微皱,不耐烦的压下心头的躁动,不悦道:“有些事情你心里要有个数,好了,没什么事了!”   说完便加大了声音道:“万福!”   “奴才在。”万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恭敬的道。   “带她回去!”古晔瞅了于桑桑一眼,示意万福道,心里的不悦越来越明显,只要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这种感觉让他恐慌,让他焦虑,让他不自在。所以,他要提前做出措施,预防某些事情的发生。   可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在接下来不到三天的时间里,他再次见到了于桑桑。   于桑桑两手都提着衣服,防止不小心踩在脚下会摔跤,万福走在前面,别看是个瘦个,走起路来一点也不马虎。于桑桑身子本就娇小,又因为穿着不便,脚下步子便走不快,只有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万福的步子。   万福只顾着走,也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今日皇上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些出人意料,想着想着便有了些毛骨悚然然的感觉。   比如说,半夜三更,皇上外出不一会儿便带回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要知道,披香殿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进来,更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如今最得+宠+的怡妃娘娘都没有这个荣幸。   再比如说,屋子里那个女人喊人的时候,他不过是稍稍慢了那么一步,皇上便先一步进了屋子,倒像是有一些理所当然的味道。   还有,伺候在皇上身边也算是有些时候的他也知道,皇上是个有洁癖的人,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当然,这件事对堂堂皇上来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可他也从来不让别人用他用过的东西,哪怕是一块擦脚布。   但他亲眼看见皇上从换衣间拿了一件只穿过一次,由江南林家进贡来的上好丝绸做的袍子,亲手拿着扔给了那个女人……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让他差点以为皇上得了失心疯……虽然这想法是大逆不道的……   想着那个女人,便回头看了一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皇上破了这么多的戒!   这一回头,就让他看见了啼笑皆非的一幕。于桑桑两只手各提着一边衣角,露出半截白皙光滑的脚踝,脚上穿着一双绣花布鞋,有些发黄的颜色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能不能快点啊?”万福口气有些不耐,他还急着回去伺候皇上,好争取能早日流放结束呢!   等着于桑桑好不容易赶到跟前,万福又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住哪里呀!”怎么半夜被皇上带回来了?莫不是又是哪一个好运的宫女?攀上了高枝?   再看了两眼面前的人儿,柳眉大眼,樱桃小嘴,脸色还有些暗黄,有些瘦弱的身子,除了娇小一些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呀?后宫这样姿色的女人多的是,比她漂亮的也有好几个,怎么她就这么好运?   于桑桑心中暗自谨慎,被一个不男不女的男人盯着看,她心里还真有点发毛。   “我住桐华院。”   “走吧!”知道了地方,万福转身便要走,接着停下步子,差点让紧随其后的于桑桑撞上。   “什么?桐华院?”万福口气中满是不相信,他没听错吧?桐华院?那不是后宫的禁+区吗?那个比冷宫还不如的地方!   再看看于桑桑,这才发现这个好运的女人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大大的眼睛下方明显有些发暗,那是长期睡眠不足的缘故,巴掌大的脸也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仔细看去很自然就发现这样的效果是长期饥饿的结果,蜡黄的皮肤自然也出卖了她。   怪不得!原来是那个地方的人!   这回万福看于桑桑的目光带着点不同了,不过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因为心里有点不敢置信,怎么自家皇上出去一趟就能将这么个特殊的人给带回来呢?   也是,桐华院能成为禁+区也是因为皇上,将里面的人带出来的也是皇上,自然没人敢说什么,更没人能说什么。   于桑桑这回用不着跑了,大抵是因为万福心中想着事情,脚下步子慢了下来吧!   不知道经过了几个拱门,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弯道道,她跟在万福后面,眼神时常飘到别的地方去。精致的假山,五彩的花朵,虽然及不上先前院子里的,但也带着些异香扑鼻。   奇怪的是走了这么久,怎么路上一个人也没看到?于桑桑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太监,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会是有什么古怪吧?   万福叫屈……禁+区周围怎么有人敢来……   知道再次路过一个抄手廊,然后转过一个拱门,看见了十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木桩似得立在一睹围墙前。中间围着一间小小的木门,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回去吧!”万福努了努嘴,冲着于桑桑道。   于桑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慢慢的走了过去。   门口的士兵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紧紧的盯着于桑桑,如果目光能杀人,于桑桑大概已经成了一滩肉酱了吧!   好不容易等着于桑桑进去,然后侍卫上前将门栓上,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站了出来。   冷峻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拘谨的走到万福面前,尴尬的笑道:“万公公,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万福高昂着头颅,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然后讥道:“万某还想问问各位呢。”说着不爽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略过,看的人一阵心里发毛。   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再次笑道:“万公公,您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了,就告诉我们吧!”   男子腆着脸,有些黝黑的脸上隐隐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   “是皇上让我将人送回来的!”万福撇下这么一句话,甩甩袖子直接离开了,只剩下一地脸色惨白的男人。   万福临走时的话还回荡在耳边,皇上让我将人送回来……皇上让将人送回来……皇上让送回来……到最后耳中只留下了皇上俩字,所有人的脸色都难堪到了极点。   皇帝是个工作狂   桐华院。   千夏心烦意乱,急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忽然听见有开门的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进来了,顿时喜出望外,疾步跑了过去,紧紧的抓着于桑桑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主子给弄丢了。   于桑桑嘴角带笑,虽然双手被攥的有点疼,但她什么也没说,千夏对她的好,她都记得。   “好了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的。”于桑桑拍了拍千夏的手背安慰道。   千夏揉揉发酸的眼角,然后吸了几下鼻子,这才有些瓮声瓮气的道:“都是千夏不好,不该让主子一个人出去……”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啜泣了几声。   于桑桑无奈,只得好言相劝,好半天这才把无比自责的千夏给安慰好,然后便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等千夏终于不再啜泣,于桑桑拉着千夏来到了院子一角的百年梧桐树下,道:“千夏,你昨晚告诉我的那条暗道你走过吗?”   一晚上好像发生了很多她不能明白的事?听着千夏不停的自责,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她心里更是疑惑了。   千夏抬起头,充满灵气的眼眸中雾蒙蒙的,隐约还带着点泪花,道:“主子……”   千夏犹豫了,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要是告诉主子,主子会不会怪她?   “主子,那天暗道是奴婢三年前无意中发现的,本来想告诉主子,可是那时候主子情绪很不稳定,而且那条路的出口也不是很安全,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没有说……”千夏说着说着脑袋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紧咬着下唇。   于桑桑了然的点点头,原来……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发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密室呢?难道那本就是那条错误的道路上的?   “那正确的路应该怎么走?”她忽然好奇起来。   “本来是应该顺着左边走的……”这也是她偷偷摸索了很多次的后发现的正确的路线。千夏忽然抬起头,惊恐的看着于桑桑,不敢置信的模样。   主子不会是还想出去吧!?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主子是从正门进来的,那里可时时刻刻都有侍卫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就连送饭的下人也只能将食盒转交侍卫,然后侍卫才会打开门,然后她去拿进来。   这会儿主子却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这个画面一想到便觉得像是个晴天霹雳,脑子一阵眩晕,差一点便晕了过去。   她眨巴眨巴眼,疑惑的看着于桑桑,那探究的模样差点让于桑桑转身就走。   这个主子不会是鬼魂吧?所以门口那些侍卫才没有看见?要不然主子哪里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呢?目光移到于桑桑脚下,雪白的衣摆与暗黄色的泥土形成鲜明的对比。有影子!应该不是鬼魂!然后目光又落在了藏青色绣花鞋上,有脚!   “主子……”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眨巴了两下,张开双臂猛地抱住了于桑桑。   千夏突然的举动弄得于桑桑一愣一愣的,等她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将千夏推开,耳边却传来似有若无的啜泣声,原来千夏谨记着主子不让她哭的话,只是心里实在是难受,这才忍不住出声。于桑桑双手抬起,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终是落在千夏背上,然后缓缓拍了两下。   这边主仆二人情真意切,相拥而泣,另一边却是严谨肃穆,古晔端坐在御书房书桌后的软椅上,双目微眯,齐一星与许毅站在书桌前,肃穆而立。   “此事当真?”清冷的语气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齐一星紧了紧拳头,低头道:“回皇上,此事由臣安排潜伏在青龙山都内线提供,肯定做不了假。”   齐一星低着头,嘴上说着做不了假,心里却是疑云密布,咋么也不相信青龙山的那些匪徒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古晔沉默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许毅眼眸低垂,心里已经暗暗有了计较。   古晔忽然出声道:“许毅,你怎么看?”   许毅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问他,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开口道:“臣认为,青龙山突然发生的事跟臣目前负责的案子有很大的关联。”   一旁的齐一星莫名的看了许毅一眼,怎么?他手上也有跟青龙山有关的案子?齐一星这样想着,许毅接着说道:“皇上吩咐,臣不敢不尽力而为,这一天一+夜的时间,到也让臣查了一点东西出来。”   “据说,世间有一种东西,叫‘一梦还乡’,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制作的,只知道它无色无味,遇水即溶。人只要喝了这种东西,神智就会恍惚,似乎回到了美好的家乡,心底深深埋藏的美好记忆会慢慢浮出脑海,然后让你沉醉其中,不愿醒来。而现实中的身体,则会因为药力的缘故,快速的衰竭,只需要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可以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   “这几日验尸的几位仵作均都有七分把握,认为于氏夫妇是中了此毒而亡。而据臣所知,恰好有人有这种东西。”   “哦?”古晔换了个姿势靠着,随手从书桌上抽了一本折子,大致的浏览了一番,无外乎就是一些旱灾洪灾呀什么的,看了一眼便又放回了桌子。   “早些年臣随父出征的时候,商历七四年九月,臣在城内发现了五名服侍此药的人,而他们无一不是绝色女子,全部面含微笑的静静死去。”   许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书桌后,古晔已经将事情想了个大概。   商历七四年九月,正是他们刚刚破开商朝皇城的那一个月,而五个绝色女子,更加明显的指出了幕后之人。   众所周知,商帝是一位极其荒淫无道的君王,比起某个空间历史上的商纣王差不了多少,天下几乎能算是容貌出色的女子全部都被纳入了后宫之中。   而同时出现的五名绝色女子,又有多大的可能,只是平民中的普通女子呢?   答案不言而喻,他们定然与昏君商帝脱不了干系,自然也与青龙山之人有所关联。   古晔伸手扣了两下实木桌子,道:“不错!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着关系,许毅,继续查!”   “是!皇上!”   “好了!你们退下吧!”   待得许毅与满腹疑问的齐一星退下,古晔又沉默了一下,然后面色平静的继续批阅奏折。   他先是将之前在许毅说话的时候随手翻看的那个折子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奋笔疾书,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下几句话,再将折子合拢放在另一边已经有几本的折子上。   海顺在门外等着许毅与齐一星走了之后,这才倒了热茶,小心的走了进去。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书桌最外侧,不易被碰到的地方,然后便悄悄的站在一旁。   古晔运足腕力,在最后一本奏折的最后边写上一个大大的‘阅’字!将笔放下,瞅了两眼这才将折子合起来。   这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工作太拼命了些!   日上三竿,夏蝉纷纷出来活动,到处都是鸣叫声。许毅走在前方,齐一星紧皱眉头,走在后方。   “许兄,等等!”   齐一星疾走几步,赶上许毅,瞅了瞅头顶的日光,笑道:“许兄,你我也好些日子不见了,怎么样?出去喝两杯?”   一听这话,许毅直接摇头,废话!刚刚皇上才发了话,这还没出皇宫就想着去吃喝玩乐?   “不去!”   “你看你!整日绷着个脸,像个臭石头一样,一点也不讨人喜!”齐一星瘪了瘪嘴,斜眼看着许毅。   许毅五官分明,面如刀削般冷峻,配上一身黑衣,当真有几分冷酷的味道,只见他黑眸一抬,薄唇微启,道:“你喜欢?”   虾米?齐一星疑惑的看着许毅,接着马上便直接跳脚,破口大骂:“你才喜欢!你全家都喜欢!……”话还没说完,一只带着劲风的拳头倏然出现在眼前。   不愧是武将出身,反应灵敏,一个低头便躲了过去,嘴里犹自骂道:“你妹!”   迎接他的变成了横扫而来的边腿,破空声直袭齐一星耳膜,逼得他不得不反手还击。就在他出手的瞬间,动作立马又缩了回来,因为……许毅已经停手了……   许毅站在离齐一星三米开外的地方,轻轻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的道:“怎么?你要?”   齐一星虽然严重鄙视许毅这种装十三的个性,不过也不得不佩服,比起许毅来,他还是差了一分!   “放屁!鬼才要!”齐一星站在远处,睚眦欲裂,只要一想到他妹就不寒而栗,甚至连对许毅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敢在口舌上逞凶。   于是宫里就出现了这么怪异的一幕:   两个大男人站在一条碎石子小路上,相隔三四米,一人黑衣,一人白衣,黑衣男子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冷峻严肃。白衣男子双手叉腰,口出恶言,活像个骂街的泼妇。   过往的宫女太监看见这一幕,都默默地转过脸去,假装没看见,该干嘛还干嘛!   没看见人家俩基友在联络感情吗?   敢情这俩人不同常人的相处方式已经让所有人都知晓了,这才见怪不怪,且没有人出来阻上一阻。   “酉时一刻,清风阁,过时不候。”许毅忽然说道,完了转身就走,也没给齐一星应声的机会。   “诶诶诶!……”反应过来连着叫了几声也没让许毅停下,齐一星缩了缩脖子,见四周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假装咳嗽两声,一本正经离开。   眼巴巴的女人   知道主子此次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会发生这么惊险的事情,千夏心里十分愧疚,一天的时间都紧紧的跟在于桑桑身边。   入夜了,朦胧的月光给大地洒下一片银色光华,摇曳的梧桐树发出簌簌的声响,阵阵花香飘了过来。   除了清淡的桐花,似乎还夹杂着许多其他的香味。于桑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身边的千夏说道:“你回房去休息吧!我也休息了。”   “恩。”千夏点了点头,已经换了一个灵魂的于桑桑跟千夏两人相处的很融洽,道现在千夏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一开始对于桑桑那般恭敬,但也没有失了礼数,现在两人更像是以对从小长大的伙伴,亦仆亦友。   千夏走后,于桑桑便上+床歇息了,从古晔那里穿回来的袍子她也没脱,还裹在身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感觉啊!确实是不同,一个是入手微凉的上好绸缎,一个是颜色暗淡的粗布麻衣,是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和衣躺在床上,用纸糊住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让外边清凉的夜风透进来,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养心殿的灯火通明,古晔还在房内,终于将手中的奏折批阅完,放下极品狼毫,伸了一个懒腰。海顺察言观色,连忙递上去一杯热茶,然后站在身后开始给揉肩捶背。   古晔端起青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热茶,清香甘醇的余味还在舌尖萦绕,一个小太监便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进来了。   身后的海顺看见小太监突然闯进来,脸色顿时变了,这些日子在皇上身边的经验告诉他,皇上最讨厌下人不稳重的样子。   “启禀皇上,怡妃娘娘求见。”小太监屈膝跪地,用有些尖利的声音说道。   古晔抬眸,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深邃,“传!”   方怡妃一身翠绿色衣裙,袖口用银丝勾勒出朵朵祥云,下摆是一排海水,外罩一袭薄烟纱,行走间长裙散开。青丝高高挽起,斜插着一支缕空芙蓉玉暖步摇,点缀着紫玉流苏,随着走动摇曳生姿。   肤若凝脂,透着点点粉红,湖水般泛着涟漪的眼眸偷偷的落在古晔身上,随即便绽放出一种别样风采。   “臣妾参见皇上!”声音如出谷黄莺,清甜婉转。   “起来吧!”古晔瞟了她一眼,从桌上拿了一本书,随手翻阅着。   方怡妃轻轻咬了咬下唇,然后转身从丫鬟手中将托盘接过来,上前两步,柔声道:“皇上,您日日忙于政事,不能好好休息,臣妾特地熬了汤,还请皇上尝一尝。”   方怡妃说完这些话,人已经走到了古晔身前,慢慢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然后俯身将汤碗端出来放在古晔面前。这一动作让她本来就是低胸的衣服更是下滑了一截,露出一抹耀眼的雪白。   古晔头也没抬,道:“你们先出去。”   “是皇上。”海顺站在古晔身后,不知道古晔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刹那的风情,反正他是看到了,虽已不是男身,但心理反应还是有的,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汤碗,然后从方怡妃身上一闪而过。   等海顺带着殿内其他人都出去了,古晔这才抬头看着眼带欣喜的方怡妃。   方怡妃确实是高兴的,没见皇上让不相关的人都退下了吗?接下来的事……方怡妃脸红了。   古晔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瞅了一眼汤碗,本来有些意动的心思乖乖放回了心里。   浓稠的汤羹闻起来确实不错,上面飘着几朵葱花,更是让人垂涎欲滴,只是那黑乎乎的东西是神马?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变沉了下来。   一直偷偷观察古晔表情的方怡妃敏感的发现了他的变化,脸色也有些尴尬,只是强装着,唇边带着笑意。   “兰珊啊!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古晔随意的问道。   方兰珊眼眸暗了暗,然后道:“皇上有些日子没去看臣妾了,臣妾想着皇上政务繁忙,不敢来打扰,今日也是……臣妾刚学会煮汤,这才迫不及待的来找皇上……”   饶是方兰珊大大方方的性子,再说到自己的心事时也是羞于启口,只好用了另外一个借口,实际上这煮汤不就是为了皇上嘛!   古晔捏了捏鼻子,貌似自己将话题给带偏了。   “惜颜殿那么多下人,兰珊你怎么还亲自动手?让他们去做不就好了,再说,朕有专门的御厨,不用你忙的。”   古晔这话不说还好,方兰珊听得这话,脸色顿时不好了,明明是关心她的话,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方兰珊与古晔之间的关系了。   方兰珊是已故方元帅独女,当年商朝未灭,方元帅与古晔父子征战天下,在一场惨绝人寰的战役中,方元帅为救古晔牺牲,临死前将独女方兰珊托福给古晔。   而古晔也信守承诺,天下稳定后便娶了方兰珊,等着登基之后,更是册封为四宫之一的怡妃娘娘,与杨淑妃相同,掌管后宫。   方兰珊早年失了父爱,后来又嫁入太子府,古晔对她父亲的愧疚与感恩之情无以为报,于是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多年的养尊处优加上古晔的+宠+爱纵容,让她性格越发的任性。   这不?古晔多日未去惜颜殿,她自己便眼巴巴的送上门来了,还带来了那么露骨的东西……   其实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古晔对她的好全部都是亡父的原因。可是她在第一眼见到古晔的时候便一见倾心,实在是不想相信这么完美的男子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便自己骗自己,入宫之后,行为越发的放肆。   古晔看似+宠+溺的话,完全没有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兄妹间的+宠+爱一般。   “皇上,你就喝一口嘛~”方怡妃拉了拉古晔的袖子,扭捏的摇着身子,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古晔,像只受伤的兔子。   古晔抿了抿嘴,摘掉了方兰珊的手,看着她腻歪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耐,这些年的忍耐,也快到头了。但是一想到她父亲,却又发不出来火,只好沉声道:“夜深了,怡妃还是早些回去吧!”   方兰珊如水的眸子黯淡下来,嘟着嘴,低声道;“是,皇上。”在外人面前刁蛮任性可以,在古晔面前可要不得,她努力维持着自己一副痴恋听话的模样,殊不知她的乖张古晔早已知晓。   方兰珊转身,慢吞吞的移着步子,古晔突然开口:“等等!”   她脸上一阵惊喜,连忙转头,却见古晔继续道:“把汤带走,以后不要做这些粗活了。”他实在是无福消受。   刚刚升起的喜悦顿时又变成了晴天霹雳,看着自己鼓起莫大勇气带来的东西,就这样被嫌弃,心里的滋味,着实是苦涩。   要是在别的人身上,她在就大发脾气了,可是对象是古晔,她就算有再大的不满,也不敢出声,只好强忍着羞愤,咬唇将汤碗收走。走出养心殿不远,猛地连碗带汤杂碎在路边的假山上,浓稠的汤汁飞溅的到处都是,碎掉的碗渣滓落在地上,身后的宫女门魂飞魄散,一顺溜的‘噗通’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方兰珊面色难看,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而古晔在方兰珊走后不久,便一人出了养心殿,然后去了一处异香满园的地方。   皇宫里有人欢喜有人忧,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某处半山腰上,夜色下出现了点点灯火,隐约能看见庄园模糊的轮廓。   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人披头散发的绑在椅子上,眼睛上蒙着黑布,嘴里还塞着布团,防止她大喊大叫。   门突然打开,一名身穿暗红色衣服的男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人。从女子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烛火映照在最前面的男子脸上,冷酷的脸庞分明就是曾入宫试图带走于桑桑的傅阳!   傅阳点了一下头,身后一名黑衣人上前,将女子眼睛上的黑布拿掉。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女子眼神眯了一下,等适应了之后这才睁眼,等看清屋里的情形,顿时开始剧烈挣扎。   “这里是青龙山庄,我是傅阳,我们没有恶意。”傅阳嘴里说着没有恶意,但是生硬的话配上他一脸冷酷的表情,分明是只危险的狼!   “我将你嘴里的东西拿下来,你千万不要试图呼救,因为这里距离皇城已是千里之远。”   女子听到这话,果然吃惊的眼睛都瞪了起来,身子不再挣扎,只是嘴里一直呜呜的说着什么。   等终于能开口说话,却又一句话都没有了!这些年的牢狱之灾,早就将本属于她的妙龄年华磨去,整个人都变得萎靡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女子眼眶深陷,干裂的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们先出去!”   “我刚刚说过,这里是青龙山庄,我是傅阳!”傅阳说着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接着道:“对了,你大概不知道青龙山庄是哪里,可能也不认识我,但是你一定听说过顺国公吧!我是他的儿子!”   女子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不敢置信,顺国公她怎么会不知?国公府不是已经覆灭了吗?怎么——?!难道他是!!   女子心里汹涌澎湃,面上已是呆滞一片!   情愫滋生   地上是四个轮子飞驰的铁盒子,四周伫立着无数高耸入云的房子,路边还立着数不清的杆子,古晔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意识随着一个方向飘荡着,不一会眼前便出现了一间还算不错的房子。目光盯着一扇模糊的镜面,片刻,一个长发女子裹着一大块毛巾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发梢挂着水珠,滴着白皙嫩滑的颈脖上,向胸前的沟壑滑落。   女子拿过一个干毛巾,包着头发揉了揉,然后将弄湿的毛巾扔进一个叫桶状的东西里面,顶着一头凌乱的湿发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了无数遍,可每次看见还是会有不同的情绪,目光一直追随女子的行动,直到外面的天渐渐的暗下来。然后女子窝在一个软和的座椅中,看着前面一件会出现各种画面的东西;一会儿后,又将那个装着小人儿的东西关掉,去了另一个房间。身上本就十分随意的遮羞布被扯掉,露出一副完美无瑕的胴+体,站在屋里一块一人高的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这才满足的掀开被子,进入被窝。   古晔默默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子,心中一中别样的情绪在弥漫,发呆中的时间过得格外快,天边很快露出一丝鱼肚白,古晔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空中忽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便将他吞噬。   披香殿。   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古晔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眼里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   殿中橘黄色的烛火摇曳,透过窗户隐约看见外面已经有了一丝光亮,翻身起来,披上外衣,来到书桌前。   上好的宣纸,极品狼毫,加上端石双龙砚磨的磨,古晔运笔如飞,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副美人图跃然纸上。   柳叶弯眉,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小巧的鼻子下面一点红唇不点即红,乌黑垂直的长发披肩。身上穿着一件仿佛只为了遮住胸前一点的布料,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裤子。   与普通女子截然不同的装束,在这个保守的年代显得格外暴露。纤长白皙的手指缓慢的抚上宣纸,在女子红润的脸颊上摩擦。   此刻在这里的,不是平日里霸道冷酷的帝王,而是一个多情的成年男子!古晔眼中带着赤+裸裸的柔情,似乎宣纸上的女子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画披香殿到处都是,每次做过这个梦之后他都会作画一副,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梦中的女子留下来。   万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赶紧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低头的一瞬心中一震,古晔眼中还未掩去的温柔落在他的眼中。   万福本是进来伺候皇上起床更衣的,哪知道皇上已经起来了?看样子好像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带着祈求皇上千万不要怪罪的心里,将一旁准备好的龙袍拿过来。   “皇上,该更衣了。”   五月份太阳出来的已经比较早了,缕缕金黄色的光线洒在身上,格外惬意,古晔定了定神,将脑中的旖旎抛去,龙行虎步的向前走去。   早朝就跟开会一样,每日这样的惯例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吆喝的太监一声‘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便给早朝拉下了帷幕。   自有专门的太监将臣子们上奏的折子整理好,送到御书房去,古晔进行着每日的工作,移步御书房。   下朝之后,在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往宫外走的时候,夹在人群中的齐一星忽然改变了方向,也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参见皇上!”   古晔合上手中的奏折,动了动身子,靠在椅子上。   “青龙山方向传来情报,说皇后娘娘已经回去,此刻就在青龙山中。”齐一星脸色凝重,这个重要的消息是他在上朝前刚刚收到的,送信的人累死了三匹马才将消息送到,来不及说完就晕了过去。   昨天和许毅的一番谈话,他也了解到最近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得知知道于氏夫妇一案的人并不多,也就没有将此事在上朝的时候提出来,而是下朝之后在御书房报告。   古晔俊逸的脸上也很凝重,脑中很快将所有的事情理了一遍,没想到在试图带桐华院的那个女人离开不成之后,他们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古晔眼神眯了眯,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着,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标准动作。   桐华院。   小古秦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于桑桑也慢慢习惯了这样安静的日子,只是如果每天的饭菜不是那么难吃的话!   端了一个小板凳在梧桐树下,千夏在打水,地上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有几件脏衣服,本来千夏是不让她动手的,哪有主子洗衣服的道理?   但于桑桑又不是原来那个于桑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于是便一起动手洗衣服了,千夏拗不过,也就只好答应了。抢着将打水的重活揽在手里,让主子去浸湿衣服,只是她就算这样还是高估了她主子的能力。   没错,于桑桑动手能力是不错,可是……可是这个东西是什么?哦买噶!没有洗衣粉的时代真可怕!   谁来告诉她面前这些像豌豆一样的黑色东西要怎么用?于桑桑咽了口口水,慢慢将手伸出去,抓了一把。眼尖的千夏马上就注意到了她的行为,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桶,跑过去将她手中的东西抓到了自己手里。   “主子,我来!”双手使劲揉,暗黑色的干燥植物发出一阵声响,然后变成碎末被仍在了盆里。   于桑桑看呆了,后知后觉的想着,这莫非就是小说里写的皂角不成?知道了用法,又去抓了一把,学着千夏的样子将其揉碎,然后丢在盆里。   “主子!——”千夏突然惊叫出声,瞪着眼睛看着她的动作,然后眨了下眼睛,表情恢复了自然,“可以不用弄了——”这些皂角还是她费了好大的功夫从外面弄的,主子这一下就将最后剩的用的差不多了……   于桑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还未扔了碎皂角放了回去,尴尬的笑笑:“呵呵……”   经过她这一闹,千夏是说什么也不让她插手了,于桑桑只好在身上擦干手上的水,坐在一边看着千夏忙碌,偶尔帮着拧一下衣服,然后弄到院子左边的竹竿上晾着。   于桑桑从外面穿回来的那件袍子也在其中,千夏在洗到的时候多注意了两眼,这些年在宫里,她的眼光也高了不少,入手就知这布料不错,也就没有用棒子打,而是用手搓着洗了一下,然后在清水里多过了几次,这才放在稍稍阴一点的地方晾着,防止太阳太大,在衣服上晒出黄斑。   等两人将衣服洗完晾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外头自有人将饭菜送来,侍卫从门口递给千夏,转身便将院门锁上了。   千夏撇了撇嘴,提着食盒进了屋子。   依然是发黄的窝窝头,带着一盘没油水的小青菜,还有两碗粗粮粥,这就算是他们今日的午餐了。   于桑桑抿了抿嘴,没有了小古秦每日的伙食改善,还真是不行!看样子有必要……还没等她想个所以然,院子里似乎传出了声响。千夏作势起身去查看,于桑桑把她按在了椅子上,这里会有什么事啊?   片刻后,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于桑桑连忙将手中的碗放下站了起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于桑桑小心的笑着。   古晔的目光从小木桌上的碗筷上一扫而过,目中露出一丝疑惑,径直走到屋里唯一一个样子还算不错的椅子上坐下。于桑桑和千夏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晔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继续吃饭。”   于桑桑心里暗自叫苦,有您这大神在谁还敢在您面前吃饭呀!您老今天怎么就鬼上身的过来了呢?主仆俩神色各异的站着,就是没人动。   “朕让你们吃饭!”古晔脸色不悦,他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这女人和丫鬟坐在一起,看桌上的饭菜模样,分明是没有动过,这会儿让她吃又不动,心里的小情绪有点蠢蠢欲动。   “是……”   于桑桑拽着惊慌的千夏走过去,忐忑的坐下开始吃饭,本就难吃的食物因为身边一尊大神的缘故更是味同嚼蜡,扒拉了三两下,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于桑桑使了个眼色,千夏手脚颤抖的将桌上的碗筷收拾了,然后在于桑桑警告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皇上,您来有什么事吗?”稳了稳心情,于桑桑有点讨好的问道。   古晔挪了挪身子,这椅子咯的人屁股疼。   “这几年,在这呆着的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于桑桑努力让自己融入原来的角色。一个杀了自己夫君,灭了自己国家,让自己一朝从万人之上沦为阶下囚的人,来问你过的怎么样?她要怎么回答?脸上的笑容隐去,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悲伤的情绪。   “还不错。”她没说谎,是还不错,看过无数本穿越宫斗宅斗小说的她,觉得其实宫里一点都不好。这里除了衣食差了点,倒是挺安静的,也少了些尔虞我诈。   恩,除了刚穿来的那天,一天的功夫就遇到两波想杀死自己的人!   古晔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看的出来她并不是敷衍,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说到底,他这只是第四次见她,第一次,他将她从地位尊崇的后位拉下来,囚禁;第二次,已是万人之上的他一+夜未眠,而她就在他身边不足一米的地方酣然大睡;第三次,她躺在从没有人可以踏足的披香殿里,昏睡一晚,他再次彻夜未眠。   这一次,他看着她将那些记忆中只有乞丐才会吃的食物送入口中,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感受。   皇上是个重口味   这种感觉说来奇怪,明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有,也是那种敌人的关系,小情绪出现的快,去的也快   “上次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古晔好整以暇,现在才有机会问于桑桑。   上次?于桑桑愣了一下:“你是说傅阳?”原来他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古晔古井无波的眉头轻佻,还真是意外,接着又想着于桑桑的身份,看着她没有开口。   “我在这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他走?你知道,和前朝余孽混在一起,最后肯定会被你派兵剿灭。虽然我也是余孽,可在这里衣食无忧,比随着残军败将东躲西藏好了不知道多少,我自然不愿意离开。”   “真的?”等着于桑桑将理由说完,古晔这样反问了一句。   “当然是真的!”于桑桑一激动,声音便大了起来,这种事还是撇干净的好,省的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等着古晔的视线落到身上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妥,这可是皇上啊!自己这么没有规矩,他会不会把她拖出去……   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迅速收敛,轻咳一声掩饰不自然,转移话题道:“皇上,您有什么事吗?”   于桑桑一边说话,一边试图听到古晔的心思,只是她明显做了白用功,什么都没有听到,屡试不爽的读心术似乎在古晔身上失了效。   “准备一下,三天后你要出宫一趟。”   “出宫?”古晔的话成功让于桑桑再次惊呼。   古晔看了于桑桑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他可以理解,猛的听到让她出宫,肯定是激动的:“别高兴的太早,若是任务顺利你就可平安归来,若是不顺……”   古晔的话没说完,但于桑桑已经明白了,她就说嘛!哪有这样的好事?感情是要她的命呀!   抬起头,弱弱的道:“我可以不去么。”可怜的语气像只祈求主人爱抚的喵咪,只是她忘了面前这个男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狮子!   “你说呢?”古晔斜眼瞥了于桑桑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有点泛红。   好吧!她就知道没用!看来每个穿越的人都不会有平静的生活,亏她一开始还庆幸呢!   也许是性格使然,古晔的话很少,但每每都能切入要害,让人在一瞬间便炸毛,比如说现在。   “皇上,可以透露一下是什么任务吗?”于桑桑腆着脸,冒着不怕死的危险问道,没办法!现在不死三天后还是要死的。   古晔面无表情。   “那皇上能说说有多大的危险吗?”   古晔依旧面无表情,眼眶中红色血丝貌似多了一点。   “那好吧!皇上您总可以要去什么地方吧?”   古晔终于有了动静,转头,抬眼,声音清冷:“不能。”   你大爷的!   于桑桑终于炸毛了,嘴巴张了张终是没有吼出来……没办法,古晔的气场太强大了,作为姑娘家的还是注意一下言行好了!她才不会承认。作为女汉子她有那么一点点退怯呢!   古晔离开的时候于桑桑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垂,终于送走了这尊大神——不对!是瘟神!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被人威胁了;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一次见他,血光之灾立马现身!天呐!他简直是她的克星!   万福见到古晔的时候,敏锐的发现皇上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对,这不,以往走路的步子就跟丈量过似得,每一步之间的距离几乎相等。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从大殿门口走到花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步子转换了四五次,视若珍宝的花草也被行走间衣衫扫落了不少。   本来打算上前行礼,混个表现,好早日解放劳役,这下子也不敢上去了,等着皇帝进了内殿,这才整了整衣服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   古晔似乎特别钟爱奇装异服的女子,唰唰几下,一副美人图便跃然纸上,依然是哪个女子,只是脸上带着惊吓的表情,樱桃小嘴微启,似乎在等着人采摘。   古晔目光灼灼,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的红丝这才慢慢的淡了下去,将铺在桌上的画拿起来,寻了一处比较显眼的地方挂上去,又站在远处端详了片刻。转身的时候发现桌上的宣纸已经不多了,于是便唤万福去取些宣纸来,自己则是去了偏殿休息。   万福抱着一叠宣纸进了房间,立马就目瞪口呆,呆在原地。   偌大的屋子里到处都挂满了画像,一眼扫去几乎有上百幅,等着仔细看才发现,画上的女子无一不是衣着暴露,看的他一个太监都有些脸红。赶紧将头低下,将宣纸放在书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花园里蝴蝶飞舞,阵阵异香扑鼻,万福站在殿外,心不在焉。   原来陛下喜欢这样的女子呀?果然是皇上,口味就是重!万福本来就有些小的眼睛眯了起来,宫里的人都以为皇上不爱女色,还暗地里各种猜测。   原来不是不爱,而是口味特殊!万福在心里歪歪着,记忆中有没有这样奇怪打扮的女子,思绪从常年进贡的番邦外戚到群书中的奇闻异人,愣是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的。   古晔走后千夏这才进屋,张嘴就道:“主子……干嘛要让千夏出去,千夏要陪着主子!”   于桑桑回身笑道:“我知道,不是让你去收拾食盒了吗?”   千夏不是小孩子,自然是知道于桑桑想法的,主子是担心自己面对皇上的会不安,所以才将自己遣出去。那个男人是可怕,可主子更重要!   “主子,千夏知道主子是为了千夏好,可千夏本就是奴婢,不该让主子来照顾……”千夏委屈的低着头,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我知道我知道。”于桑桑赶紧扶着千夏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心里暗暗叫苦,她最见不得人哭哭啼啼,偏偏这丫头就像是水做的,动不动就掉两滴。   “那主子以后……以后再有危险,不许赶千夏走。”千夏抬起头,眼中带着点点水雾,期盼的看着于桑桑,感情这丫头将古晔当成了危险……   “好。”于桑桑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有了于桑桑的同意,千夏很干脆的抬起袖子抹了把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的于桑桑一愣一愣的,敢情这丫头是装的啊?   看着于桑桑变了脸色,千夏赶紧紧张的拽着于桑桑的袖子道:“千夏不管,主子已经答应了,以后都不许随便赶千夏走了。”   于桑桑还能说什么?只好翻翻白眼不说话。   安抚好了千夏,这才想着古晔口中的任务,奈何她只知道有血光之灾,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问古晔也一点信息都得不到,还让自己心情一团糟……   算了!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想那么多也没用,便将脑中的念头丢掉,懒洋洋的去补午觉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出发的时候于桑桑只是让千夏收拾了一两件衣服,用一块布打包成包裹的样子背在背上。   许是知道于桑桑这次会遇到危险,千夏死死的拽着于桑桑的手,眼泪花花的看着她,那意思很明显:主子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   于桑桑很想甩袖子走人,可惜千夏抓的太紧,挣了半天也没能走掉,反而是千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让她心烦意乱。   “好了!别哭了!”于桑桑板着脸,不耐烦的道。   经于桑桑这么一吼,千夏果然止住了马上就要滑落的眼泪,泪眼婆娑。   虽说这几年潦倒的生活已经将她磨砺的不说刀枪不入,也算是铜筋铁骨了,平日里受了再大的委屈,或者被别人在怎么欺负,也从来没有流过泪。反而在面对主子的时候,特别的脆弱,那种感觉就像?就像——面对家人一样!   千夏为自己这样的感觉疑惑,随即便是忐忑,主子是主子,自己是从小卖入于府的丫头,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便松了,于桑桑趁机将胳膊挣脱开来,只是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说道:“千夏,我这次带着你可以,但是你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许随便流泪。”最后又加上一句。   “我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人!”   还是于桑桑最后这句话管用,千夏当即就抹去了脸上的液体,郑重的保证道:“主子放心,千夏以后不会了!”因为流泪的缘故,千夏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梗塞。   听着她的保证,于桑桑却又有点后悔了,此次一去前途未卜,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说,也不知道带着她对不对?   达成共识后,主仆俩这才一同出门,院门从早上一直敞开着,门外站着清一色的盔甲侍卫。看到于桑桑出来,带头的男子出列道:“跟我来。”   于桑桑与千夏对视一眼,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在了一起,对于前途的迷茫让两人都有些忐忑。男子左拐右拐的,许是赶时间的缘故,走的很快,于桑桑俩人跟在后面走,一路上走的尽是些偏僻荒凉的地方,走了很远一段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于桑桑估摸过去了有一个时辰的样子,俩人腿都软了,男子这才停了下来。   于桑桑吃惊的看着前面的两辆马车边的人,一名身穿银白色的华服的男子负手而立,身边恭敬的站着两名黑衣男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劲装女子。   怎么是他?   百里诗   等着太阳露脸的时候,两辆马车已经一前一后行驶在郊外的小道上了。   于桑桑与千夏两人坐在后面的那辆车上,车厢里多了一个人,就是之前见到的劲装女子。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人坐在里面颠来倒去,像是坐着拖拉机似得,颠的人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特别难受。第一次坐这种出行工具,于桑桑难免有点不适应,千夏的反应则正常多了。于桑桑紧紧的拽着千夏,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眼神偶然瞥过不时飘起来的帘子看见前面那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不无恶意的想着,古晔是怎么受得了这种罪的?莫不是这些人都习惯了?   很显然她想多了,古晔的身份和待遇,远不是她可以比较的。   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马车,其实内里大有乾坤。   不说全是沉木打造的车壁,能抵挡住一轮□□的射击,单就内里的摆设,也让人叹为观止。整个车厢都用雪白的狐裘铺就,上面则盖着冰蚕丝织成的缎子,凉凉的,夏天用着格外舒服;而车壁右侧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边放着一些书卷;左边则是放着几个台子,上面摆着几盘鲜果。   整个车厢的豪华程度简直到了让人发指的程度,古晔斜倚在车厢中,眼神微眯,驾车的人也知道使命重要,技术自然发挥到了最好,所以看上去一样的外表,其实却天差地别。   于桑桑是在受罪,而古晔,则是享受!   就在于桑桑快要受不了呕吐出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劲装女子撩起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道:“姑娘,下车吧!”   于桑桑脸色苍白,眼神更是萎靡不振,听得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千夏的搀扶下双腿发软的站在了地上。一抬眼就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还没来的及反应,对方就转身走了。   耳边传来噪杂的声音,于桑桑这才注意到此时应该到了一处集市,耳边传来劲装女子的声音:“走吧!”   因为于桑桑脸色难堪的缘故,女子不得不和千夏一起扶着她,本以为到了目的地,谁知道进了门才发现原来只是一间酒楼,前面自有人打点好一切,于桑桑只需被扶着上楼就行。   进了雅间坐下,千夏就迫不及待的离开的,劲装女子也没有阻拦,她的任务只是保护好于桑桑的安全,其他的自有其他人来处理。   千夏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瓷杯,小心翼翼的递给于桑桑道:“主子,这是刚刚跟小二要的茶,专门治头晕难受的。”   于桑桑双眼无神的看了一眼千夏,从她手中将瓷杯接过来,里面飘着一些条状的东西,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食欲,这是桔皮?她这会儿胃里正难受,哪里有胃口?但看见一旁千夏期盼的模样,又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强忍着喝了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劲装女子在一旁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从门外叫过一个小二,交代了一番,这才进屋。   片刻,小二拿着一个脸盆样的东西进来,还没走近便被女子借了过去,然后放在了于桑桑面前。   于桑桑疑惑的道:“干什——哇!”话还未说完,胃里突然剧烈的翻滚,一股激流从胃里直接通过喉咙,吐在了盆里,这时哪里还不明白女子的用意?   一旁的千夏急的脸都白了,不停的拍打着于桑桑的后背。   “吐过应该就没事了!”女子声音有些低哑,大概是不长说话的缘故,有些生硬。   她本是齐都尉身边的副官,能凭着女子的身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骇人听闻的大事。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参军,更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偏偏她就是凭着一股子不认输的劲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她一直女扮男装的生活在军中,生怕暴露了身份,而事情还是发生了,本以为在劫难逃,可是上面的人好像并没有追究?反而像是默许了?甚至后来还直接被调到都尉身边做了副官。   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她再次受到调令,等着见到目标人物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是要她保护一个女子?这对于一路血雨腥风的她简直是一种蔑视!命令是皇帝下的,她不得不从,但心里却存着不屑的态度,连坐马车都能头晕,简直是弱不禁风!   于桑桑不知道女子心里的想法,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虚!   吐过之后好了很多,身子却越发的脱力,她只知道晕车的时候吃桔子或者闻桔皮水可以抑制晕车,哪里料到喝了桔皮茶居然会诱发呕吐!不过吐过之后感觉倒是好了不少。   千夏将装着呕物的盆端出去,然后端了水过来给她漱口,于桑桑找了干净的毛巾来给擦了擦嘴,这才基本恢复了几分神采。   这一磨蹭,酒楼里的饭菜就准备好了,一行人顺溜的端了上来,摆了七八个的样子,她有食欲了怎么办……   “你怎么不吃啊?”于桑桑坐在桌边,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劲装女子俏脸不变:“你们吃吧,我不饿。”   于桑桑瘪瘪嘴,一路上三人都是坐在一起,也没见你吃过东西,不饿才怪!   “哎呀姐姐,你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收到于桑桑的眼色,千夏站起身子,笑容可掬道。   女子在千夏抓住她手臂的时候身子僵了僵,姐姐?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这样想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随着千夏的坐在了桌上。   “吃吧!”于桑桑招呼一声便当先开动了,刚清理了胃里面的东西,急需补充一番。还别说?这里的东西还真不错?简直都快要和宫里的东西相比了!   别误会,不是桐华院里的那些东西!而是跟小古秦不时偷偷弄给她的食物相比。   女子看着于桑桑毫无形象的吃相,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亲切感。这些年在军中,相处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不说吃饭是你抢我打的,就是说话都是粗俗不堪的。   还以为就自己跟别的女子不同,乍一看见有人和自己一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感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扒拉了一碗饭,稍稍填饱了肚子,于桑桑这才开口道。   “百里诗。”   于桑桑一口饭差点没噎在喉咙里,“百里诗?你姓百里?那你祖上有没有一个叫百里屠苏的?有没有焚寂剑?”   百里诗被于桑桑可怕的眼神看的浑身寒毛直竖,但自身的性格让她看上去还是面无表情。   “咳咳!”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古剑的脑残粉,一听见这个姓氏根本就没办法淡定。   “吃饭吃饭。”不自然的说了句就赶紧低头去跟碗里的饭战斗了。   百里诗有些莫名其妙,想着弟弟什么时候跟这个女子认识的?看向于桑桑的目光又有了一丝不同。   “主子,你没事吧?”于桑桑正努力的跟桌上的没事奋斗,千夏突然凑过来小声的说道。   “恩?没事没事!”反应过来千夏说的是什么事,于桑桑连忙摇头,她要怎么解释……   因为于桑桑的不靠谱,一顿饭就在三人沉默中过去了一大半,忽然有小二进来,百里诗转头,发现小二手里端着一个汤碗,里面是浓稠淡雅的汤羹。   百里诗皱眉看着小二,饭菜是有人定好的,一开始就已经上完了,怎么现在又端上来一份?   “这什么?”   “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叫‘玉带寒罗汤’。”小二嘴里说着脚下也没停着,离众人越来越近。   “我们好像没点这个?”百里诗浑身绷紧,试探道。   小二常年在酒楼里干活,接触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的让人,敏锐的察觉到百里诗的异常,尴尬的笑了下,说道:“这是隔壁雅间的公子点的,让我送过来。”   百里诗眉头松开,心里却更加的警惕了。   “放下吧!”目视着小二小心翼翼的将汤羹放下,然后出了屋子,这才收回了目光。   于桑桑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了些想法,看百里诗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危险要发生,莫非血光之灾就要发生了!   “没事了。”百里诗回头见于桑桑探究的眼神,冷淡的道。   见百里诗明显不想说,于桑桑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目光落在了刚送来的汤羹上面。白色的条状食物,浮在豆绿色的汤汁上,明明是很浓稠的汤却能一眼看到碗底,果然不愧是招牌菜。   恩?于桑桑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百里诗,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汤匙,百里诗好像并不想她吃?   “吃饱喝足的感觉真好!哈哈!”再一次做了另类的举动,她只好尴尬的打个哈哈。   百里诗不知道从哪里变了一根小小的银针出来,放在汤羹里一会,然后拿出来看了一眼,再一遍又没了,然后开口道:“汤里没毒。”   百里诗其实是不想动这碗汤的,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了这碗汤的不寻常,单是小二说的那句:这是隔壁雅间的公子点的,让我送过来。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隔壁很显然说的是皇上,可食物从来都是有专人负责,皇上怎么会突然要求?而且还是送到这边来?但若是真的,不吃的话就是欺君之罪,她又不可能去问,只好折中了。   在皇上面前拉翔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会儿,众人这才继续上路,于桑桑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也许是补充了体力的缘故,也可能是那碗‘玉带寒罗汤’的缘故,还别说,味道真不错!   出门的时候于桑桑望了一眼隔壁,正好看见古晔几人下楼,忙收回目光下楼上了马车。   马车一摇三晃的走着,于桑桑的心也跟着晃悠悠的吊着,一开始只是有些闷,过了不长时间便是突如其来的难受。肚子咕咕的响,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喊道:“停车!快停车!”   “吁——”   马车还未停稳,于桑桑就抱着肚子踉跄着跳了下去,千夏紧张的跟在身边扶着她,以为主子又晕车了,连忙从怀里的帕子里拿出几块姜片来,凑到于桑桑鼻子下。   于桑桑伸手拨开,她身上也有在酒楼就准备好的姜片,车上也闻了不少,问题是现在跟晕车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百里姑娘,我——我肚子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你能不能陪我去?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从酒楼开始,她就预感到这一路不会顺利,看百里诗的模样也是个练家子,跟在身边总不会错。   百里诗还未回答,前方便走过来一名男子,不满的问道:“怎么回事?”   百里诗瞥了男子一眼,冷冷的目光看的男子心里一慌,旋即想起对方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腰背挺了挺。   这样自我安慰的方法落在百里诗眼里又变成了另一种意义!她最讨厌有人将自己当个女人看,神情里露出的轻蔑与不屑就像是□□,不耐烦的面容被百里诗记在了心底。   “回去告诉皇上,于姑娘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一下。”百里诗说话的语气像是上司对下属的命令般冷硬,丝毫没有因为男子是奉皇命而来留情面。   男子吃了暗亏却又不敢说什么,百里诗的职位在他之上,武功更是不消多说,只是身为男人骨子里的傲气与自尊,让他对凌驾在自身之上的百里诗心生妒忌,这才不知不觉在言行中表露了出来,殊不知,今日他这一番作为,成为了他死亡的引线。   男子回到马车边说了几句,百里诗看马车里没什么动静,也就知道车里的人是什么意思了。   “走吧!”百里诗代替了千夏扶着马上就要坚持不住的于桑桑往路边的树林走去。   豪华的马车里,古晔倚坐着,右手上握着一张纸条,这是刚刚齐一星带回的消息,上面只有几行字:青龙出,临界藏,天骄现。古晔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喝斥,马车边几个装作仆人样子的侍卫立马警惕起来,纷纷将藏在暗中的武器拿在手里。前方马上齐一星回头说了句什么便当先冲了进去,几人也一阵风似得跟着冲进了密林里。   百里诗俏脸冷峻,手握长鞭,眼神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那几个黑衣人,而于桑桑正被其中一名黑衣人劫持,在同伴的掩护下,向后退去。   百里诗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于桑桑就要被黑衣人带入密林深处,留在原地的同伴终于赶到,有了援助后她气势瞬变,右手一抖,长鞭如同灵蛇般向着敌方袭去。   百里诗这里战作一团,当先冲进来的齐一星却不见踪迹,留在马车里的古晔依然是懒洋洋的模样,膝上摊着一本书,貌似正在修身养性。   “嗖!嗖!嗖!嗖!——”   连续的弓箭射击在马车上,深深的嵌入车壁,连上好的沉木都能洞穿,可想而知敌人有多强大。见马车没有动静,暗中的人一拥而上,一眼望去大约有二三十个,相比较与密林里的几个黑衣人,古晔明显要受重视多了。   几名冲刺的黑衣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倒在了距离马车一米远的地方,后面的人一顿,继续往全冲。暗里似乎飞来了什么东西,等破空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又有几人悄无声息的倒下。   齐一星一身藏青色绣花长衫,淡定从容的走了出来,黑衣人面面相觑,对视几眼后达成共识,舍弃了马车转而向齐一星杀去。   齐一星嘴角露出奇异的一笑,双手如天女散花般飞舞,无数的细小物体飞射而出,一阵惨叫声过后,场中能站的还剩下一半。   古晔忽然从马车中出来,冷声道:“留一个活口!”话未说完,身形几晃,便消失在一边的树林里。   齐一星咧嘴一笑,右手抬起握拳,伸出食指左右摆动,道:“听到吗?只能留一个呦?你们有没有想留下的?”   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露出狠辣的神色,一窝蜂冲了上去。   见‘奸计’没有成功,齐一星无奈的耸耸肩,啧啧两声,出手如电在黑衣人中间穿梭。   而此时已经快要奔溃的于桑桑正被人扛在肩上,在密林里奔跑。于桑桑想哭的心的都有了,她不过就是想上个厕所,还真就遇见了传说中的不祥之兆。   裤子还没来得及脱,就被人劫持,这是要让她拉在裤裆的节奏吗!!?这会儿被人扛在肩上,肚子刚好在肩膀的位置,这感觉——!真他+妈不是酸爽就能形容的!   天呐!怎么还没有人来救自己?!想仰头望天求求各路神仙,奈何只能看见脚下不停飞逝的模糊影子。   “一!”   “二!”   ……   黑衣人猛然停下,凝重的看着前面那抹银白色的身影,于桑桑一抬头,惊吓之下,将已经走到菊花的翔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古晔!?”她简直不敢置信,古晔怎么会突然出现?她不是应该在马车里安稳的享受吗?!此时出现的应该是他手下才对呀!?怎么貌似哪里不对!?   “放下她,我留你一个全尸!”古晔冷冷的说道,气势凌厉。   于桑桑两眼放光,要不是实在是憋得难受,她都想为古晔点一千个赞了!这才是英雄救美好吗!难得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这种狗血桥段里才会出现的镜头。然后她又咽了一口口水,貌似自己处境着实是不妙!因着这一咽口水的动作,刚停歇片刻的菊花好像又有了要喷涌的迹象……   黑衣人伸手将扛着的人放下来,于桑桑简直要喜极而泣了!没看见男神的力量就是大吗?说一句话就可以救人一命耶!只是还没等她站稳,面前的黑衣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等她再回过神来,场中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已经斗了几十招,然后画面定格,古晔依然是冷冷的样子。黑衣人背对着于桑桑,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于桑桑虎口脱险,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然后!然后她就悲剧了!   “噗——”   怎么办!!!她真的好想晕过去!!!她果然晕了,倒下的时候看见黑衣人露出的脖子上有一条红线,猩红的血正在往外面渗。   古晔一愣,还没走到于桑桑身边,一股腥臭的味道便弥漫开来,他眉头紧皱,再看了一眼于桑桑,打了一个响指!   “附近哪里有水源?”   “左手边向前三百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人恭敬的答道,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与冷意。   “将他带回去!”   “是!”   “需要属下——”   “不用!”古晔打断了黑衣人的话,道:“退下吧!”   “是!”黑衣人像一阵风似得消失在了原地,一起消失的还有已经死去多时的黑衣人。   古晔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上前伸手扣住于桑桑肩膀,腰部用力,右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禁锢在身边,向黑衣人说的方向疾驰而去。   已经昏迷多时的于桑桑只感觉腾云驾雾一般,鼻子里腥臭味似乎少了很多,偷偷的将眼睛眯了一条缝,然后就看见一片银白色。装作不经意的向上扬了扬头,视线落在了古晔线条优美的锁骨上,然后她就脸红了……   很果断的再次晕了过去!   等她不得不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里泡着了!   没办法,她本来打算一直晕着的,听见古晔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说话,她就想好了,等着古晔将她扔到水里,然后她就醒过来。可是事情好像没有按照她想的那么发展,古晔是将她扔到了水里,然后好像没有离去的意思?甚至通过偷偷的主意,好像还发现他也有下水的意思!?   这不可能!这坚决不可能!古晔怎么会是要给昏迷的自己洗澡呢!?就算时间在过去五千年也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恩!对!   其实于桑桑这次倒是猜对了一般,古晔确实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做出脱衣服的动作也是真的,要下水也是做不得假的。可他是因为这一路上忍受了于桑桑一身的腥臭,有洁癖作怪,这才要下水洗洗而已!   再者,古晔褪下身上里衣,露出精壮不失美感的上身,瞟了一眼半截身子沉在水里的于桑桑,他早就发现是装的了好吗?!   鸡蛋美白法   于桑桑‘嘤咛’一声,茫然的醒过来,然后睁眼后发现自己泡在水里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岸上一只脚已经迈入水里的古晔,顿时吓了一跳。   “哗啦——”双臂交叉抱着肩膀,掩住胸前的春+光,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望着古晔,尴尬的道:“皇上……”   古晔见于桑桑 舍得醒过来了,也就收回了脚,然后转身朝着水流的上方掠去。   等了会儿见古晔确实没有回来的意思,便小心翼翼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下来,最后更是将贴身的裘裤扔在水里,然后放在水流比较湍急的地方,搬了块石头压着,这才清洗身子。   仔细的打理了一番,便赶紧将放在岸边的湿衣服穿上,下身光着两条腿,一走路就感觉凉飕飕的。   没办法,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打湿了,也不知道古晔干嘛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等着衣服晾干,万一半路古晔回来了怎么办?她的脸都丢光了!!   至于岸边还留着些古晔的衣服,直接就被她忽略了过去,什么?让她穿古晔的?她可不敢!   抱着这个想法,于桑桑就在岸边旋转,跳跃,我闭着眼……裙摆间白皙嫩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然后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正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很快于桑桑身上的单薄衣衫就只是有些凉意了,于桑桑刚停下来,古晔便从一边走了出来。只穿着裘裤的样子落在于桑桑眼里,让她迅速的低下了头,看帅哥没错,可是这美男是带刺的啊!   “那个……皇上,我们?”于桑桑再次焉了,还好刚刚一幕没有被看到……   古晔拿过挂在树枝上衣服自顾自的穿着,完全无视了于桑桑的话,于桑桑只能在一边别扭的等着。   “走吧!”古晔穿好了衣服,转身道。   “哦。”于桑桑答应一声,就要跟着走,忽然想起还在水里的裘裤,道:“等等!”   古晔回头,看见于桑桑提着裙摆往河边而去,眼尖的发现河内被石头压着的衣服,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于桑桑!”   “恩?”于桑桑疑惑的回头看着古晔。   “走!”古晔干净利落道,鼻子里似乎又出现了恶心难闻的味道。   啊?于桑桑看了看古晔,然后再次回头看了看河中央,貌似又恶心到古晔了!红晕很可耻的爬上了脸,没办法,谁让她穷呢?   最后于桑桑还是败在了古晔凌厉的眼神下,抛下孤独的裘裤随着古晔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绿意盎然的树林里,脚下踩着柔软的小草,鼻间似乎还有青草的气息,似乎将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大道上,两辆马车旁,齐一星与为数不多的几名侍卫守着马车,而百里诗则在另一边,被哭哭啼啼的千夏拽住,不停的纠缠。   在一开始侍卫掏出武器的时候,她就吓傻了,直到发现是主子那里有危险,就赶紧追了过去。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有哪些大男人跑的快,等她终于循着痕迹跟上去的时候,场中的战斗基本已经到了尾声。   她在场中看见了百里诗,但却不见主子,心里顿时慌了起来,等着战斗结束,便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拽着百里诗追问。她这一冲动,差点让杀意十足的侍卫当做敌人给乱刀砍死,幸好发现的及时,她这才逃过一劫,一路上一直追问主子的下落,百里诗性格本就冷硬,给她缠的都不耐烦了!   “百里姑娘,我家主子到底怎么了?”千夏红红的眼睛里泛着泪花,眼泪更是像不要钱一样使劲的往下掉。   百里诗俏脸上没有表情,轻轻的将千夏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拿开,说道:“你放心吧!于姑娘没事。”有皇上出马,这位姑娘的面子够大的呀!   百里诗脑子里还想着自己杀完密林中的黑衣人之后,回到大道上的事情。   “千夏!”   “千夏!”   听到有人叫自己,一开始千夏还沉浸在难过之中,直到于桑桑加大了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哭着朝于桑桑扑了过去。   于桑桑一把抱着千夏,这次她倒是没有责怪千夏的意思,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情,还不允许人着急吗?   “我们赶快上车,我有事要做。”于桑桑小声的在千夏耳边说道,然后就钻进了马车,连跟古晔打声招呼都忘记了,看的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这姑娘是缺心眼呢?还是缺心眼?   “皇上。”齐一星走到古晔身边行了一礼。   古晔看了一眼于桑桑的方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齐一星瞥了一眼冷酷的百里诗,露出一个笑脸。随后也跳了上去,一个眼神就让赶车的马车乖乖的将鞭子递了过来。   马车再次上路,齐一星甩着鞭子,抽打在马背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他嘴角咧开,面上满是笑容。   “皇上,这些人是青龙山的近侍,最后一个活口已经死了。”   “哦?”马车里传出古晔古井无波的声音。   齐一星明白,遂解释道:“他们嘴里都藏着剧毒的药丸,在知道没有活路的时候,便全部服毒自杀了。属下在他们后颈处发现了龙爪的印记,这是独属于青龙山的标记。”   “恩。”简短的一个音后,马车陷入了沉默,齐一星挥起鞭子,落在马背上‘啪!’的一声。   于桑桑跟千夏上了马车后,百里诗也紧随其后跳了上去,还没等她掀开帘子进去,一个脑袋就冒了出来,于桑桑不好意思的笑道:“百里姑娘,你可不可以等一下……”   百里诗点点头,然后坐在了车厢外。   等着于桑桑再千夏的帮助下,将凉飕飕的问题解决后,这才将百里诗让了进去。   百里诗默默坐在离两人稍远的地方,其实她是不愿意坐马车的,她从来都是骑马,若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   想到这里,脑中再次响起齐御史的话。   她刚从密林中走出的时候,马车两旁还有些血迹未干,能看出这里发生过战斗。而站的人只有齐御史,那些原本扮作仆人样子的侍卫全部都去了密林里帮忙。   齐一星见她出来,便喊了她去一边……   百里诗转脸看了一眼于桑桑,没看出来她哪里有皇后的模样啊?吃没吃相,坐没坐相,就连说话都没有一点端庄的意思!怎么会是曾经的皇后?   怪不得上面会让自己来保护任务目标!   想着自己差点将任务办砸,饶是再如何冷静,额头上也冒出了几滴冷汗。   “百里姐姐,你怎么了?”千夏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百里诗身子直了直,憋了半天才道:“没事!”   见百里姐姐似乎不想理自己,千夏缩了缩脑袋,又做了回去,瞅了眼主子,主子靠在一边似乎在假寐,也就没去打扰,掀开一边的帘子,眺望着外面的景色。   于桑桑哪里是在假寐!!千夏只要凑近一点就可以听见她的呢喃。   “都是那什么什么汤的错!都是吃了它才肚子疼……”   “都是古晔!好好的送什么汤!都是因为这碗汤自己猜肚子疼!才会被人打劫!才会丢人……呜呜!”想到这里又是一股想要晕过去的冲动,脸都丢到外星去了!   于桑桑的呢喃声很小,千夏没有注意到,可是车厢里的另一个人却听了个大概,心里惊疑不定。   前方豪华的马车里,古晔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好好的天气怎么会感冒?莫非是刚刚下水的缘故?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了!看来还要好好锻炼才行!   一行十几个人,两辆马车,在黄昏的余晖下慢悠悠的走着,好像在等什么!   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前面自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众人住进去。   晚上依然是于桑桑,千夏,百里诗三人一个房间,于桑桑睡在床上,千夏与百里诗打地铺。   于桑桑躺在床上半响都睡不着,电视里不是经常说吗?客栈里晚上是发生刺杀的最多的,万一这晚上再来一发怎么办?暗中瞅了瞅地铺的方向,也不知道百里诗睡着吗?   这样胆战心惊的睁着眼,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实在是困的不行了,窗外街上似乎传来打更的声音,于桑桑终于忍不了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于桑桑早上醒的时候是被千夏叫醒的,坐在梳妆台前面,千夏一边给梳拢着头发,一边道:“主子,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眼睛红红的?”   于桑桑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脸,可不是,原本水灵灵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顶着。   “没事,对了,你等下帮我去跟厨房要两个水煮蛋来,我有用。”反正有人报销,不花白不花。   千夏将最后一缕发丝用珠花固定好,然后将洗脸水端过来。   而一旁的百里诗则简单了很多,将长长的青丝束在头顶,然后用一个发冠将其固定,垂在脑后就完成了,哪像于桑桑那么麻烦。   百里诗奇怪的看了一眼于桑桑的动作,好好的鸡蛋不吃干嘛放在眼睛上?这不是浪费嘛!转身自顾自的整理着东西。   “好了,拿去扔了吧!”于桑桑将眼睛上的鸡蛋拿下来,递给千夏,嘱咐道:“问问店家有没有家畜,给家畜吃。”这里面可是有黑色素沉淀,人已经不能吃了。   百里诗听得这话,对于桑桑的感觉顿时差了几分,转眼又想到她曾经的身份,哪里会明白普通人衣食不饱的问题?便又释然。   眼神扫过于桑桑,敏锐的发现她脸上的黑眼圈似乎淡了不少?联想到她刚刚的动作,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杨府   许是知道刺杀不会成功,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于桑桑一直提心吊胆的危险一直没有来临,这让她放松的同时也更加的谨慎。   这一路上他们按照正常的脚程走,四天的时间终于到了目的地。   清河镇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因背靠着长达几百公里的清河命名,马车从镇上走过,引得街上的人纷纷驻足。这里因地方偏僻,又临近人迹罕至的青龙山,来往的人非常罕见,更别说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了。   百姓眼中骑着高头大马的其实也就齐一星一个人,其他还有十来个个侍卫都是扮作下人的模样随侍在车旁,将两辆马车围在中间。   马车停在了一家高门大院前,大门口站着一群人正仰首期盼,见到马车停下纷纷上前。   “公子,到了。”齐一星改口道。   车夫跳下马车,将帘子掀开,古晔这才从车里出来。   完美的五官配着刀削般的脸庞,漆黑的头发高高束在头顶,用玉冠固定;月白色的华服将他的身材修饰的更加修长,镶嵌着蓝宝石的腰带锦上添花,整个人顿时有了一种谪仙般的感觉,看的人群中的女儿家含羞翘首,   后面的于桑桑也在千夏的搀扶下上前,旁边百里诗也换掉了劲装,穿着一套素色的衣裙。   “想必这位就是黄公子吧!敝人杨天茂恭候多时,快里边请——”自称杨天茂的中年人弯腰谄媚的笑道,一旁家眷模样的男女也都纷纷附和,古晔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   一行人随着杨天茂进入杨府后,外面一些好奇围观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   “我说怎么镇上来了这么多人?原来都是跟杨家有关呐!怪不得。”一名长着胡须的老头子摇头晃脑的说着。   另一边听得这话的一个年轻男子也出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怪不得个个光鲜亮丽,还坐着马车,原来都是些跟杨家人一样的货色!”   “就是就是!能跟杨家人走到一块去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买了菜准备回家的妇人附和的点头说道,还朝着牵了马车远去的方向鄙夷的吐了口口水。   顿时引得周围的人群情激奋,一时都附和起来。也不知若是这妇人知道她口中鄙夷万分的‘东西’是皇上的话,会不会吓死过去。   杨天茂代替了管家在前面带路,道:“黄公子,这是杨某为你们准备的住处,这边的是翠竹苑,黄公子看还行吗?”   古晔没出声,身后一名侍卫当先进去,没等杨天茂反应过来怎么有人抢到贵客前面进去的时候,侍卫便出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哎呦,小祖宗呀!你怎么——怎么在这呀!”杨天茂冲上前,就要将小丫头从侍卫手中接过来,拽了两下没有拽动。他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了,马上回身讪笑着对古晔道:“黄公子……你看,这是杨某的小女儿琪琪,躲猫猫躲到翠竹苑来了,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还请黄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于桑桑跟在古晔身后,从下了马车没有说过一句话,这里大概就到了地方吧!   此时见似乎发生意外,稍稍往外面迈了一步,正好看见侍卫手中提着一个小萝莉,小萝莉身上穿着翠绿色的裙子,上面点缀着些珠花,看上去十分俏皮可爱。   你们这些坏人!都是你们抢走了天赐哥哥的地方!雪琪讨厌你们这些人!   于桑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感情是怨气太重这才被自己听到呀!   古晔稍稍点了下头,侍卫这才将小丫头雪琪放了下来,雪琪脚一挨地就跑到杨天茂的身边,拽着杨天茂的袖子,可怜兮兮的求道:“爹爹爹爹,求求你不要把翠竹苑让给这些大哥哥和大姐姐住好不好?这是天赐哥哥的院子,不要让它们住好不好……”小萝莉略带哭腔的说道,眼眶都已经红了。   要不是凑巧听见了她的心思,这会儿指不定就要被这丫头给骗了呢!心里明明认定自己这些人是坏人,嘴里还一个劲的叫着大哥哥大姐姐?才第一次见面,于桑桑就给小丫头雪琪打上了骗子的标签。   杨天茂赶紧扒拉开小女儿的手,一边给身边的人使眼色一边着急的朝古晔解释道:“黄公子莫要怪罪,这丫头从小就被+宠+坏了,什么胡话都说,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呀!”没办法,前几日就有人来许诺了一大堆的好处,说只要让住这的黄公子满意了,还有更大的好处等着呢!更是当场拿出了好几颗价值连城的宝石付了定金,他能不尽心吗!   收到眼神的管家福伯立马上前,将小雪琪抱在怀里然后告了声罪就要往回走,小丫头被强行抱走,眼泪顿时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也不管福伯平日里是怎么疼她的,张嘴就咬在了福伯的胳膊上。   福伯吃痛差点就将雪琪放开了,想着有贵客在硬是忍住了,将小雪琪硬抱了下去。   小雪琪一边挣扎着,一边还还大叫道:“你们这些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抢了天赐哥哥的东西!你们都是坏人……”声音传出了老远。   杨天茂尴尬想说些什么,又不好说出口,只好殷切的看看苑子里,然后再看看古晔,再看看苑子里。   古晔平静的道:“就这吧!”说罢便当先走了进去,杨天茂正要跟进去介绍介绍,一名侍卫身子一晃就挡在了他面前。   杨天茂及时收住脚步,这才没有跟一个大男人撞个满怀。   “杨老爷就不用进去了,我家公子喜欢清静!”齐一星走过来淡淡的说道,杨天茂只好讪笑一下。   “这位姑娘,您是也住这翠竹苑呢?还是随杨某去花雨苑?”杨天茂小心的问道,虽然翠竹苑里有很多房间,但刚刚人家不是说了吗?黄公子喜欢清静!说不准和这姑娘就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呢?   再则刚刚那位黄公子显然不好相处,希望能从这随行的女眷身上下些功夫,将刚刚那些不好的影响抹去。   于桑桑还没说话,一旁齐一星还就接话道:“杨老爷,于姑娘就住花雨苑吧!还望杨老爷带路。”   齐一星开了口,于桑桑只好不自然的笑笑表示同意,转身过去就剜了他一眼。她本来就没打算和古晔挨得这么近好吗!只是这么被人无视的感觉还真不好!   所以她决定:“请杨老爷带路吧!”   “好,姑娘随杨某来。”杨天茂答应一声走在前面,刚刚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讲了好多话,这会儿面对于桑桑几个女儿家,自然不可能在没话找话说了,是以一行人安静的走着。   而刚被福伯带下去的小萝莉雪琪正藏在一边的假山后边,愤怒的瞅着于桑桑一行人,握紧了拳头,愤愤道:“刚抢了天赐哥哥的院子!又要去抢二姐姐的院子!这群坏人!”   于桑桑与古晔几乎同时打了个喷嚏,疑惑皱了皱眉,看来确实是缺少运动了!   翠竹苑,顾名思义种满了翠绿的竹子,一路走来几乎满眼都是绿色。   留下两人守着门口,其他人一进院子便四散开来,转眼便消失在了眼前,半响后,两名侍卫才回来,其他人依然不见。   古晔走进屋子,屋里全是上好的檀木家具,一股厚实沉重的感觉,摆设的也算是整齐,最起码他没有反感的意思。   “皇上。”齐一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轻声道。   古晔头也没回,眼睛落在墙上挂着的万水千山图上,道:“怎么样了。”   “属下都安排妥当了!”在古晔面前,齐一星恭敬的道,哪里敢像平常一般嬉笑。   “恩,这里不错,你也下去休息吧!”   恩?齐一星一抬眼,皇上这什么意思??脚下却已经退了出去。   接下来就该等着鱼儿上钩了!古晔薄唇勾勒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继续研究着墙上的书画。   花雨苑果然不愧叫花雨,院子里到处都种满了各种花草,初夏十分均都长出了绿芽,枝头还挂着未凋谢的花瓣。而那些应季的花儿也才正好开放,红绿相配,简直绝了!   若不是见过披香殿的奢华美好,她几乎要认为这里就是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了。两者一对比,顿时有了天地之差,也是!一个是皇宫深处的奇异之地,一个是平常富足人家的后院,哪里有可比的地方。   “哇!这里好漂亮啊!”千夏大惊小怪的道,这几年都在荒凉的桐华院中度过,唯一就见过一种淡紫色的桐花,乍一见百花争艳,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于桑桑也笑着,转了几圈从其中一处摘了一朵桃红色的花,然后拉住兴奋千夏,伸手往她头上拂去。千夏下意识的一缩头,于桑桑皱眉道:“别动!”   千夏这才乖乖站住,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桑桑将鲜花别在千夏耳后,然后站的稍远一些的地方,露出由衷的笑容,拍手笑道:“真漂亮!”   千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也不知是因为于桑桑的动作还是因为她的夸赞?   一旁的百里诗一直注意着主仆俩人的动作,看见他们能为这么简单的一幕高兴的忘乎所以,心里叹息着:可怜大好年华,却因为无辜的身份,被生生葬送在了冷宫之中……   杨虹香的心思   因为住进杨府的时间已经是午后了,一行人坐了好几天的马车,都有些困乏,便进了屋子歇息了会。   杨老爷收了好处,心眼自然多长了两个,到了饭点也没有让人去请贵客到大堂用餐,而是嘱咐厨房做好了用食盒给送过去。看爹爹那么殷切的样子,小雪琪一张小嘴几乎能挂油瓶了。   旁边一个穿着蝶戏水间纱裙的女子莲步轻移,上前揉揉小丫头的脑袋道:“雪琪乖,那些人只是暂时借=借住一下,很快就会走的,不用担心他们会抢了你天赐哥哥的地方。”   安抚了小雪琪,这才转身对着心情愉悦的杨老爷道:“爹爹,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啊?怎么爹爹?”   杨天茂回头满意的看了一眼二女儿,现在这家里,也就虹香最懂事,目光中的喜爱之情越发的多了。杨虹香见状,微微有些赫然的低下了低头,然后等着杨老爷回答。   说起来,这杨虹香既不是府里嫡出的长女,也没有个会生养娘亲,杨老爷唯一的儿子还是在她出生后三个月就迎娶的小妾生下来的。杨夫人连续两胎都是女儿,在杨老爷面前自然就失了+宠+爱,加上这小妾也确实厉害,嫁过来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杨天赐这么个宝贝疙瘩。   杨虹香母女加上大姐杨若咏三就更是在杨老爷面前说不上话了,但杨夫人生性善良,大姐杨若咏懂事的早,心里多少有些明白原因,也就逆来顺受的忍了过去。   杨虹香年纪小,本就调皮,又见了府里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小小年纪心里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年龄相差不大的杨天赐更是像个小混混一样,总是找着机会就欺负她,时间长了,她也自己摸索出了一套生存之道。   就这样渐渐的长大了,直到那小妾又生下了小雪琪,杨虹香使尽了手段,从小就在小雪琪身上下功夫,赢得了小萝莉的好感。   而小雪琪因着是小妾所生,杨老爷爱屋及乌,对小雪琪自然是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再加上人上了年纪,对一些可爱的娃娃,着实是没什么抵抗力,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杨虹香便借着小雪琪慢慢的在杨老爷面前站稳了脚,更是由此在府里有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但她一直没有停止在小雪琪身上下功夫,治不了大的,我还治不了小的吗!懵懂无知的小雪琪就这样被一个貌美如花的姐姐给‘罩着’了。   “虹香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爹爹也是时候该给你找个婆家了,有没有相中的?”杨老爷笑着道,戏谑的看着二女儿娇羞的低着头,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啊!   低着头的杨虹香脑中略过那个丰神俊逸的男子,只觉得只是这么想着便有些情不自禁了,脸上一片红晕,烫的厉害,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一旁的小雪琪听不懂爹爹和二姐姐的话,直听见爹爹说什么婆家,小丫头还是知道的,找了婆家就不能在呆在家里了,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大姐姐就是。她才不要二姐姐离开呢,当即拽着杨老爷的袖子,软绵绵的声音糯糯的发甜:“爹爹,你不要给二姐姐找婆家好不好?雪琪不要让二姐姐离开。”   杨老爷愕然的看着小雪琪,然后在看了一眼二女儿,发现二女儿也是愕然,当即大笑了起来。不明情况的小雪琪只当是爹爹已经答应了自己,也跟在一边露出两个弯弯的月牙,这下父子俩笑的更开心了。   因为于桑桑占了杨虹香的花雨苑,杨虹香便暂时搬到了母亲常氏的萧然苑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在地上拉了长长的一道影子,她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走起路来端庄大方,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柔和的笑意。   路过的下人看见均是相视一笑,看着杨二小姐的背影咽了口口水,直到人都走得没影了,这才收回目光各干各的活去了。   杨虹香一踏入萧然苑,马上就将端庄规矩抛到了脑后,一蹦一跳的跑到院子里一个正在给菜园子浇水的妇人身边撒娇似得喊道:“娘,你怎么又干这个,不是不让你干嘛!”说着伸手将常氏手中的木瓢夺了下来,放在了一边的水桶里,常氏温和的笑笑,任由女儿扶着自己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旁。   自从女儿有了自己的苑子,也曾几次三番的让她搬过去,只是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里,不想搬来搬去的,麻烦。只是女儿离了这苑子,不能每日见面,一开始自然是有些神伤的,后来女儿每日都来看看,心里也就没什么想法了。   自己在老爷面前说不上话,只要女儿能过的好一点,她已经很满足了!   “娘,你猜我们府里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杨虹香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童年的阴影一直伴随着她,心里藏的事也只敢在娘亲面前才敢袒露出来。   常氏正感叹着,耳边突然响起女儿的声音,抬头一看,女儿眉眼带笑,俏脸上更是掩不住的激动,“什么事?”   “今天府里来贵客了呢!”不等常氏开口,杨虹香便自顾自的将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常氏注意到,女儿在提到一个姓黄的男子时,神情尤为异样,眉眼间是她这个当娘的从没见过的雀跃。   这种神情她不陌生,几十年前她也是这样,面对年轻有为的杨天茂,眉目含情,娇羞涩涩,女儿——这是长大了啊!   “娘——”杨虹香嗔怪的摇了摇常氏的胳膊,“你有没有在听女儿在说?”   常氏被女儿摇的头昏脑涨的,赶紧制止了女儿有些激动的动作,轻笑着连声说道:“好了好了,娘听见啦!”   “我们香儿这是长大了!”   被常氏取笑,杨虹香羞涩的低下了头,好似真是一个妙龄少女般娇羞可人。   “那你爹知不知道那是哪家公子?”常氏问道,女儿的婚事可千万不能马虎,万一再像大女儿一般……想起大女儿,心头又是一阵叹息。   “爹没说,不过女儿就是认定黄公子了。”杨虹香噘着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刁蛮小姐呢!事实上她也是小姐,不过此小姐非彼小姐罢了。   ……呵呵。   “那怎么行?”常氏作势板着脸,佯装生气道,杨虹香噘着嘴不依,羞恼的直接跑回了屋子。   留下常氏一人坐在院子里想着事情,太阳终于落下了地平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处都点上了烛火。常氏起身回屋拿了灯笼提在手上,回头看了眼烛火摇曳的屋子,出了萧然苑。   等着常氏走了,杨虹香这才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见常氏走远了,这才出来,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萧然苑。   常氏自然知道入夜之后杨老爷在哪里,径直去了凤竹苑。瞧瞧!得有多+宠+爱才会连苑子都用人名?   下人们见杨夫人深夜提着灯笼朝着凤竹苑去,纷纷露出几分看好戏的表情来,原配找小三!多劲爆啊!一路上倒是没有人出来拦一下,常氏站在凤竹苑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虽说这些年早已放下了,但等着真正要面对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让她乱了心绪。   等着终于将情绪捋顺,这才走进了凤竹苑。   只是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出来了,脸上看不清表情,让那些躲在暗中看好戏的人很是失望!怎么样也该闹起来呀?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呢?八卦的人看杨夫人走远了,这才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交换着意见。   常氏走的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挪着回了萧然苑。   本以为心里筑起了高高的围墙,却在看见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轰然倒塌。   那个男人依然那么温柔,那么多情,更是添了岁月沉淀下来成熟气质,只是,只是躺在他怀里的已经换了别人。   都说‘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这句古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她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后,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那个男人的回话,本以为就算他有了新人,但曾经的情分却做不得假,本以为他会念着几分,谁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想着那个男人近乎无情的话,她的步子越发的沉重,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一旁的小湖里。   而偷偷摸摸离开萧然苑的杨虹香,此时已经与于桑桑几人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了。   “于姐姐,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呀?这一路肯定很辛苦吧?”杨虹香巧笑嫣然,随于桑桑并排坐着。   “还好吧!”于桑桑心不在焉的答道,面对这么一个容光艳丽的佳人,她却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看姐姐说话字正腔圆的,是从都城来的吧?”杨虹香无视于桑桑的淡然,锲而不舍的问道。   于桑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莫不是有病?   杨虹香眼前一亮,于桑桑奇怪的表情落在她的眼里就变成了:你怎么知道?她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从都城来的非富即贵,再说黄公子又是如此的俊逸非凡。   暗暗打量着于桑桑一会,笑着开口道:“于姐姐,你皮肤好好哦,能告诉香儿平时都用什么保养的吗?香儿也想跟姐姐学学,等以后好用的上。”   其实于桑桑心里已经有底了,原来是为了古晔而来。这么想着对杨虹香又有了不同的看法,等她说完后便接道:“这么说,杨姑娘是觉得我老了?”   刚刚还妹妹妹妹的叫着,转眼就变成了杨姑娘……   杨虹香眼珠转了转,连忙笑着抬手轻拍了几下嘴,赔罪道:“姐姐你看,都是香儿这张嘴,见了姐姐这么美的人儿,话都不会说了,姐姐千万别怪罪。”   然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继续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姐姐赶了一天的路,还是早些歇息吧!香儿就不打扰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于桑桑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更是制止了千夏要去送一下的想法。   于桑桑是明白了,这杨虹香大晚上到她这儿来无外乎就两个意思。   第一嘛就是,她于桑桑现在住的是她原来的地方,也就是说占了人家的地盘,总要有所表示吧!   这第二嘛,就是来打听所谓黄公子的消息的,看那杨虹香的意思是看上了古晔,从她这里来走后门了。   她最后那句话明显就是为了让杨虹香知难而退故意那么说的!   古晔啊!看你一天面无表情的,魅力还真是不小,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有少女春心泛滥,巴巴的往上凑了。   说好的高冷皇帝呢   青龙山,夜色下闪烁着点点星火,青龙山庄坐落在青龙山半山腰,占地约三四百亩的样子。   其中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傅阳穿着暗紫色锦衣长袍,坐在首座上,面目冷峻沉吟。   “主上,他们已经到了。”一名黑衣男子站在下首,抱拳恭敬道。   傅阳略微抬了抬眼,沉声道:“打听清楚了?”   “是。”男子应声道:“他们此时落脚在杨府,一行不足十人暗中还有多少人不得而知。”   傅阳勾了勾嘴角,这古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胆!既如此,他就让他有来无回!   “果然不愧是过惯了奢华日子的人,杨府还真是个好地方呢?”傅阳自言自语道,那杨府一家品行败坏,早就就在这一带传出了名声。他早就想派人端了这家,又顾忌这样的灭门惨案会被朝廷知晓,派兵来查,到时候连累了庄内兄弟。   “派几个兄弟去探探虚实。”   “是!”黑衣男子领命退了下去。   帘子后出来了一名女子,脸颊消瘦,却还是能从眉眼间看出酷似于桑桑,这女子便是在于氏夫妇一案中,莫名消失的于晨晨。   于晨晨轻咬下唇,脸色白的吓人,轻轻走到傅阳跟前,道:“你要干什么?”   傅阳打量了她一眼,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终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没个人样了。   “干什么?”他忽然笑了,诡异的笑落在于晨晨眼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皇后娘娘,你只需要安心的养好身子就好了,其他的事自有属下来做,您——就不用担心了。”   傅阳对于晨晨的称呼让她的脸色更是难堪,从她答应傅阳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   于晨晨和于桑桑是双胞胎姐妹,傅阳无法让于桑桑离开皇宫,自然会用别的办法来代替。而她于晨晨,就是替代品,因为相差无几的容貌,再加上常年牢狱之灾的借口,傅阳轻而易举的就让所有人相信,这就是他们的皇后娘娘。   只是她这么忍辱负重的活着,连自己都搞不清是为了什么?为了傅阳口中的复国吗?她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或者是为了报仇?可是爹娘的死……于晨晨转脸看了一眼傅阳,她这知道,跟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留在青龙山庄,做所有人眼中的皇后娘娘呢?   “好了,你可以去休息了。”傅阳不耐烦的道,于晨晨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棋子,若非计划需要,他根本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从大牢里将她弄出来。   于晨晨难堪的看了一眼傅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轻轻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杨府,花雨苑。   于桑桑今晚睡的很踏实,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虽然每晚都会找到落脚的地方,但每天担心的睡不着,自然没有休息好。虽然这杨府也不见得会安全,但总归是好了很多。   于桑桑是睡踏实了,可外屋的百里诗却毫无睡意。   习武之人敏锐的六感让她清晰的听到,屋顶上有人!黑暗中,她紧闭双眼,缓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就跟真的睡着了一样。   同为一类人,她可是知道有些人是可以在暗中视物的。屋顶上的人只是掀开了一片瓦,然后又悄悄的盖上,便再没有声音发出。   百里诗慢慢睁开眼睛,先是透过屏风间的缝隙打量了一下床上睡得正香的于桑桑,然后才将目光落在了屋顶。那片瓦明显有被动过痕迹,可是来人好像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和人的呼和声,她一个转身便欲冲出去,就在手碰到门栓的时候,硬是停住了脚步。顿了一下,又退了回去,躺在地铺上,闭目沉思。   于桑桑起来的时候,杨府已经吩咐人将早饭送了过来,在千夏的伺候下,换上了一件对襟羽纱衣裳,豆绿的颜色衬得她多了几分俏皮,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十九岁的老姑娘。   于桑桑正疑惑着,这么好的衣服千夏是哪来的?莫不是人家杨府的?千夏像是看出了主子的心思,一边梳拢着头发,一边笑着说道:“主子,这是百里姐姐昨晚拿给我的,让主子穿上试试,还别说,主子穿上真好看,嘻嘻。”   于桑桑看着铜镜中自己,弯弯的柳叶眉,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珠,上面覆盖这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翅般扑闪扑闪的;小巧的鼻子下方一点朱唇不点即红,完美的五官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脸里,怎么看怎么美。   某人自恋的想着,原来自己也是个美人啊……   “主子,好了。”于桑桑这才注意到,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三千青丝被千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挽在脑后垂下,发髻中插着一支玉兰花簪子,眼神流转间顾盼生辉,她差点都要认不出自己来了。   于桑桑站起来转身,千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似得惊呼道:“哇塞,主子你太漂亮了,千夏都好久没有看到了……”说着说着就喜极而泣,又想到了于桑桑这些年受的苦,连件像样的衣服首饰都没有,悲从心来,忍不住开始啜泣。   外间已经打理完毕的百里诗听见里面的动静,走进来一看,也是愣了一下。   果然不愧是曾经的皇后,平日里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裳,看上去也只是比较漂亮而已,一打扮立马就不一样了,只是那样站着就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于姑娘,收拾好了吗?好了就去吃饭吧!”百里诗很快反应过来,强行将脑中的震惊压下去。   昨天下午进了杨府安排好地方之后,齐御史悄悄将她拉到了一旁,安排给了她一个奇怪的任务。那就是上街去买写女子用的衣服,头饰,说是给与姑娘的,让她换身衣服,更是塞了几十两银子给她,她也就随便买了好些,差不多将银子花完这才停手。   回来的时候,还是买东西的掌柜看她买的太多拿不上,帮她送回来的呢!   她当时没想明白,这会儿才算是明白了!齐御史为何会让她去买女子用的东西?要知道于姑娘不是一般的普通女子,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平凡。而齐御史自然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他是万万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这么做的,可他偏偏做了,那事情就值得寻味了!   能让堂堂御史做这等小事的人,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位还能有谁!?一想到这,她就觉得三观都要被毁灭了……   说好的高冷皇帝呢?!   吃过了早饭,千夏提议说出去转转,这些年一直窝在桐华院,可把她憋坏了,于桑桑欣然同意,两人将目光落在百里诗身上。   百里诗面无表情,其实她心里也在纠结,你说你好好的呆在院子里不好吗?不知道此行诸多危险吗?老想着往外跑是什么意思啊?   千夏双手紧紧地攥住衣袖,贴在胸前,期待的看着百里诗,百里诗又想着,其实皇上还是很可能会同意的吧!然后就在于桑桑和千夏期待的目光中向古晔那边去了。   翠竹苑门口的侍卫自然不会拦着百里诗,百里诗进去的时候,古晔也才刚刚吃过早饭,百里诗在面对古晔的时候特别的恭敬,因为她知道,她一个女儿身,能走到今天这步,是多么的不容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默许。   听百里诗将于桑桑的意思转达了,古晔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好啊,不过要再带两个侍卫去。”   垂首的百里诗简直有些不敢置信,皇上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是,皇上。”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抱拳道,穿着素色女子衣裙,做出这种刚硬的动作,古晔倒还没什么感觉,倒是一边的齐一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而这丝笑意刚好被低头的百里诗看在了眼里。   于是,齐御史也被百里诗记在了心里。   对了!至于在路上对百里诗言语间不屑的那名侍卫男子,早就在密林间的那次战斗中死了。   也不知道齐御史要是知道有个侍卫是非正常死亡,会不会觉得百里诗也是青龙山的人?   百里诗才刚刚转身,古晔再次开口道:“齐御史,给百里姑娘一百两银子。”   齐一星愕然,嘴边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掩去的笑意,僵硬的道:“好。”说完才发觉不对,正要赔罪却发现皇上已经起身,好像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齐一星取了银子交给百里诗,转身的似乎感觉到一股似有所悟的敌意落在身上,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百里诗依然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各怀心思的两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共同的主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言语间少了以往的高冷与霸道,做事更是出人意料。   比如说,那碗‘玉带寒罗汤’;再比如说,昨日的几十两银子;还有今日的一百两。虽说这些东西在他自己看来都是可有可无,但若是有心人注意,不难发现其中的奥妙。   这一切,貌似都和一个女人有关……   调戏   夏天的太阳出来的格外早,等着于桑桑一行人出了杨府的时候,已经有些热意了,千夏撑着一把油纸伞,给于桑桑遮阴。百里诗也换上了普通女子的衣裙,跟在身边,几人身后还远远吊着几个侍卫。   杨府位于清河镇最为繁华的阶段,一出门就是大街。   因为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这一路走来,已经看到不少人挑着担子在往回走,摆了一早上的摊,许多人都要赶回家吃早饭了。就是这样街上依然还有不少人,这些都是家里非常穷的人,早上出门的时候大多啃了两个窝窝头,就算是顶了早饭,等着正午太阳大的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回家歇息片刻。   于桑桑还是第一次在古代逛街,看向路边上的一切都那么新奇;千夏也还是当年在于府的时候,偶尔有时间陪小姐出来,这一晃都过去四五年了,早就忘了个干干净净;而百里诗从小就装扮成男子的模样,逛街自然也是极少的。   三个人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的,像是土包子进城一样。百里诗还好一点,虽然眼神看着路边摊贩的物品,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倒是于桑桑跟千夏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会儿扑到一个卖脸谱的摊位上,拽下两个在脸上比划一番,主仆俩笑做一团。   一会儿又在买胭脂水粉的摊位前驻足不前。   “老板,你这怎么卖呀?”于桑桑拿起一盒桃粉色的胭脂,问老板道。   老板是个微胖的小眼睛中年人,看这三人穿着不凡,加上他在这摆摊好几年,也算是这里的老人了。一看就知道于桑桑几人不是本地人,眼珠一转开口道:“姑娘,这可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本来要卖六两银子的,看姑娘也是诚心买,我就五两银子亏本卖给姑娘吧!”   老板说的情真意切,好似真的看出了于桑桑的心思般,其实他这胭脂哪里值得了六两银子,顶多也就二十文!他是看准了于桑桑是外地人的身份,这才漫天要价。   于桑桑看了胖老板一眼正要说话,千夏在一旁抢先开口道:“我说老板你也太坑了吧?你这胭脂哪里值这么多银子?”说着将胭脂凑到胖老板眼前,“你看看,这颜色这么暗,一点都不亮丽,再说了,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怎么也算不上上好的胭脂,你还要价那么贵!!”   千夏一脸挑剔的样子,好像要买胭脂的是她一样。听千夏说的言之凿凿的,胖老板将信将疑的接过盒子闻了一下,还别说?怎么以前就没发现有这个问题呢?看来又是老孙骗了他!看他怎么找老孙算账!!   自知理亏的店老板转眼就换了一副笑脸,“小姐,其实我这胭脂确实是不错的,你别看它卖相不怎么好,其实擦在脸上效果可好了!小姐只要擦过,保证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这样吧!我就再吃点亏,就给你算二两银子好了,怎么样?”   店老板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等着于桑桑的回答,其实内心也有点忐忑。   “二十五文钱,买的话我就付钱!”于桑桑看着店老板,冷静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胖老板连忙将手中的胭脂盒盖子盖好,作势就要放回原位。“诶——等等!等等小姐,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怎么样?这太阳也这么大,我就把小姐这笔生意做了回家去了,小姐你看怎么样?!”   这边胖老板跟于桑桑几人的讨价还价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爱热闹是人的本性,慢慢的就有一些人围了上来。   于桑桑像是没有听到胖老板的话,充耳不闻的继续向前走。   “回来回来,二十五文就二十五文!今天算是我赔本送给你了!真是的。”   “百里姑娘……”于桑桑转脸看向百里诗,百里诗身上有古晔给的一百两银票她是知道的。   百里诗自觉的回头去将那盒胭脂买了下来。   其实店老板第一次出价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盒胭脂最多也就值二十文钱。按照她前世的个性,敢宰她于桑桑的人,她绝对要让对方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但现在不一样,她是身无分文,花的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银子,干嘛那么省?不对!也算是自己的银子!这可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   买了胭脂后,一行人又在街上闲逛了会儿,先后买了三串糖葫芦,一包桂花糕,还有四双绣花鞋。其中两双是自己的,还有两双是千夏的,至于百里诗自然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出店门的时候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一下,于桑桑一个趔趄后退了一步,幸而身后有百里诗扶着这才没有摔倒,揉揉脑袋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尖利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了。   “谁走路不张眼睛啊!好狗不挡道!!”   于桑桑抬起头一看,对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一手扶额,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双目无神,脸色发黄,腰背微屈,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男子这才看见面前撞着自己的是个美人儿,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当即褪下,换上了一副笑容来。上前两步就欲扶着于桑桑,嘴里还一边道:“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本少爷……都怪我走路不看路,这才害姑娘撞到,都是我不好,姑娘没有伤到吧?”   于桑桑看着男子关心的面孔几欲发呕,任谁看见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男人对着自己大献殷勤,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你的样子都会很难受的吧!   “我没事!”于桑桑皱着眉头,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就要越过男子出门去。   男子伸手挡住于桑桑的去路,退后两步再次面对这于桑桑,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姑娘没事我可有事?你看你撞了我?怎么连句道歉都没有啊?”   于桑桑顿了下,“对不起。”   “对不起就好了呀?你把我这里撞疼了,还不给我揉揉??”男子嬉笑着抓起于桑桑的纤手,往自己胸口上按,一边还跟身边的人挤眉弄眼的。   于桑桑脸色骤变,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这趟出来本来就是危险重重,本不想多生事端,这下子实在是忍不了了,一个眼神过去……   “啊——!”男子一声惨叫,闪电般的捂着那只抓着于桑桑的手,蹲下了身子。   “少爷,怎么了?少爷?”   “少爷,你怎么了?”   男子身边跟着的狗腿子见主子受伤,连忙蹲下七嘴八舌的关心道。   百里诗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直接一掌过去劈在男子手腕上,顺势抓着关节轻轻一拧……一声微不可查的‘咔嚓’声过后,男子就悲剧的蹲了下去。   百里诗出手快如闪电,男子身边跟着的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假把式,哪里能看清她的动作,只当是于桑桑做了什么妖法,主子这才突然受伤。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给我上!绑了给我带回去!”男子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百里诗这一下几乎是要了他一半的命!   那些泥腿子们左看右看,一窝蜂的朝着于桑桑扑了过去,于桑桑脸色也变了几分。眼前一花,百里诗出手了!   有了百里诗这个都尉副官出手,收拾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自然是易如反掌,眨眼的功夫,地下就躺着一群嗷嗷叫的男人。   于桑桑走过去,站在白衣男子身前,男子忐忑的看着于桑桑美若天仙似得脸庞,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恶魔。   “以后嘴巴和手脚最好给我放干净点!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跨过地上不停惨叫的人出去了。   等着于桑桑走了,白衣男子脸色终于恢复了几分,一手抬着已经脱臼的胳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见身边躺了一地的人,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都给本少爷起来!!一群男人连个女人都治不了!我杨家养你们算是白养了!!”   男子气急而怒,伸手指着地上的人就是一通痛骂!“哎呦!”情绪一激动忘了还受着伤的手,顿时惨叫一声,几乎要站不稳了。   地上两个还算比较有眼色的跟班连忙惨叫着,挣扎着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男子,小心的说道:“少爷……我们还去不去给柳小姐买礼物?”   “还去什么去!没看见本少爷受伤了吗!回家!”男子怒气冲冲的对着俩跟班吼道,任由两人扶着他出门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桑桑三人也就没有再继续逛下去,提着东西回了杨府。   花雨苑。   于桑桑从百里诗手中将买的东西拿过来放在桌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两双鞋子递给千夏道:“给,拿去试试,看能穿吗?”   于桑桑知道,要是买的时候问千夏她穿多大了,千夏一定不会让她买的,所以也就没问,而是瞅着差不多拿了两双,反正也不贵。   “主子,这——”千夏吃惊的看着手中的鞋子。   “快去试试!”于桑桑推搡着千夏,催促她快去里屋换上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千夏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来,眼眶先是红了,眼看着马上又要下雨了,忽然想起主子的话,连忙转身去了里屋。   “百里姑娘,你坐啊?逛了这么长时间的街,你也累了吧?来,先喝口水!”于桑桑用桌上的瓷杯倒了一杯凉白开给百里诗。   百里诗接过杯子,嘴角扯了一下,于桑桑也轻笑了一下,算是回应了!   杨天赐   今天白天发生过的事,让于桑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从百里诗日常的行为来看,此次的危险肯定小不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白天的事虽然她表面上看山区很淡定,甚至有些不屑的态度,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若不是旁边还有百里诗这么一个古晔配备给她的保镖,她说不准还真的要费些功夫才能将那男子给甩掉。   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于桑桑对于杨二小姐的再次造访热情了许多。   “杨小姐,什么风又把你给吹来了呀?”于桑桑笑着道,若是平常人说这么句话,怎么听都有一股讽刺的味道,但经由于桑桑的嘴说出来,清雅的语气就像是寻常姐妹在唠嗑一样。   杨虹香楞了一下,脸上挂满了笑容,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绿色散花百褶裙,俏皮可爱的衣着让她看上去像个邻家小妹妹一般。这也是她为了能靠近于桑桑而特意打扮的,她知道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都喜欢一些对自己没威胁的姑娘,想来这位于夫人也不例外。   杨虹香把于桑桑当成了那位黄公子的夫人,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为何夫妻俩会不住在一起,但在进府的时候,她一双眼睛就一直放在黄公子身上,发现一路上两人虽然没有交流过,但是黄公子看向她的眼神明显不同。   以她这些年从最低等的人下人,爬到现在府里最得+宠+的女儿家的地位来看,两人之间定然有着什么关系!   “姐姐,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妹妹就不能来看看姐姐了!”这才第二次见面,两人就像是多年的好姐妹般感情深厚了。   于桑桑也不矫揉造作,拉住杨虹香的手轻轻拍了拍,道:“什么客气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本来这次就打扰到了妹妹,妹妹要是有什么事就只管跟姐姐说,姐姐能帮忙的就一定帮忙。”   杨虹香低着头,任由于桑桑拉着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绯红一片,连耳根子都染上了红晕。   于桑桑心底暗自鄙视,不就是窥视古晔的美色吗?真是个不知深浅的女子!面上却还带着柔和清雅的笑,让杨虹香只觉得这次自己算是走运了。   杨虹香有自己的打算,硬是在于桑桑这里逗留了一顿饭的功夫,话里话外都是在打听黄公子的消息。   于桑桑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什么黄公子喜欢白色,喜欢带有花香,喜欢人主动呀,统统告诉了杨二小姐。   她说这些也不是全没根据的,比如说白色,她昏迷的那晚醒来不久看见整个宫殿里都是白色的吗?院子里不都种满了鲜花吗?再说古晔那次在桐华院没走的那晚,自己不是很放肆吗?古晔都没说什么吧!?   想到杨虹香的心思,再联想到古晔即将要到来的桃花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千夏去了外面打洗脸水,屋里只留下了百里诗,虽然她是古晔指派给于桑桑的护花使者,但她的身份摆在那,一些下人做的活自然是不能做的。   脸上表情变幻了几次,走了过去,对于桑桑道:“于姑娘,你为什么将……皇上的事透露给这个女人?”难道她不知道有些事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更是不可以泄露半分吗?   于桑桑正想到妙处,想也没想的就笑着道:“我这可是在给你们皇上留住桃花运呢!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桃花运……皇上缺吗??很明显,这是一个不用想就知道的答案,后宫那么对美艳绝伦的女人都是皇上一个人的,哪里还需要刻意去留?   “你就不怕皇上降罪与你?”百里诗好奇的问道。   “降罪?”于桑桑反问,话才出口就想起自己出卖的人是谁!!都是杨虹香左一个黄公子,右一个黄公子,让自己连黄公子的身份都差点忘了!!   不过……应该没事吧?   百里诗抿抿嘴,默默地退后两步,果然,这姑娘脑袋缺根筋,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当上一国之后的?   就在于桑桑与百里诗面面相觑的时候,杨府三少爷杨天赐带着几个下人回来了。   福伯打开大门的时候,杨天赐已经很不耐烦了,直接越过福伯,连老人家的问候也不理,就大步的朝里面走去,只留下老人家在原地叹息着去关了门。   “爹!爹!我回来了!”杨天赐走进正堂,昏黄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脸色稍稍被掩盖。   杨天赐长得十分俊秀,身穿白衫,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若不是眼眶深陷,眼神晦涩,当真是一个俊朗的小书生。   这可不就是白天对于桑桑心怀不轨的男子吗?原来他就是杨府的宝贝杨天赐!   “天赐,你回来了?”杨天茂听得声音,从内堂走出来,问道:“此次去好友家,可还好?”   杨天赐答道:“挺不错的,孩儿那同窗也是个富贵人家,此次前去还赶上了一场诗会,所以也就多逗留两日,让爹担心了!”   原来杨天赐告诉他爹杨天茂自己去了同窗好友家,实际上却是在临镇千娇阁快活好几天。直到身上的银子花的都快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回家,便借着给那柳姑娘买礼物的借口,从千娇阁出来,在清河镇碰见了于桑桑……   百里诗那一手,直接将杨天赐的手腕拧的脱臼,为了不让他爹发现,还是在下人身上搜了些银子出来,在医馆看了大夫这才回家来。   杨天茂见儿子半天没有动静,也没有坐下,注意到他似乎有点不对,便问道:“天赐,你胳膊怎么了?”   杨天赐连忙答道:“没事爹,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擦伤了点儿,没事的!”   “那怎么行?”杨天茂皱眉,对于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看的可是很重要的,哪怕一点磕磕碰碰都担心的不得了,正因为如此,常氏在府里的地位才会如此的低下。   “福伯,快去请王大夫来。”   “不用了爹,真的不用了。”杨天赐连连摆手,一边拦住了要出门去的福伯,解释道:“孩儿已经上过药了,就是一点擦伤,真的没事的。”他可不敢真让人去请了王大夫来。脱臼跟擦伤完全是两回事,一看就是外力所致,王大夫又是爹的多年好友,肯定会如实说,这样一来,自己努力维持的芊芊学子的假象就要露陷了!   “老爷,既然天赐说没事就不要去请王大夫了吧!天赐都这么大了,磕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这外面漆黑的,说不定王大夫早就休息了,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说话的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妇人,穿着紫色对襟短衫,看上去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杨天茂想着也是这么回事,便点头示意福伯不必去了!   杨天赐见状悄悄的朝着他娘眨了眨眼。   父子俩又聊了会儿,杨天茂想着儿子胳膊受伤了,就让他先回去休息,然后由姨娘叶氏扶着回了屋子。   叶氏找了个借口离开,追上杨天赐,拽着他走到一处树影下,低声道:“混小子,我可告诉你!你做的那点坏事我清楚的很,这次我就饶了你!要是有下次,我……我就再也不管你了!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叶氏举起手掌欲要赏给杨天赐一个耳刮子,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下去手。   杨天赐皱着眉头道:“娘,你都说过多少次了?我知道了!”说着不耐烦的就要离开,现在胳膊还疼的厉害呢!   叶氏一把拽住他,脸色凌厉的道:“你别以为我这次是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么下去,那贱蹄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到时候看你在你爹面前怎么解释!这府里到时候呆不呆的下去还是个问题!”   “你现在是快活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说到底这府里还是你爹做主,到时候咱娘俩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叶氏这话私底下已经不知道跟杨天赐说过多少回,杨天赐被说的多了,知道在爹面前还要娘来打掩护,也就一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把他娘的话放在心上,反正每次娘都会站出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等着叶氏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杨天赐愣是一个声儿也没吱,完了问道:“完了?”   叶氏简直要气炸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莫不是不是杨天茂的种,就一点习性都没遗传!!?   杨天赐趁着叶氏喘气的空,寻了机会就溜走了,只留下叶氏在原地捶胸。   清河镇的百姓都道杨天茂是个奸商,是个黑心烂肠子的人,连带着整个杨府的人都变成了一丘之貉。   殊不知人人憎恶的杨天茂也是个被人蒙蔽的受害人!   同船共枕十余载的爱妻竟给自己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这一戴就是十几年,偏偏他还将那顶绿帽子当成宝贝一样的呵护着。   原来,叶氏再还未嫁进杨府的时候,也是那楼子里的姐儿,后来被杨老爷看中,这才赎了娶进门。却不知那时候的叶氏肚子里已经有了种子,等着几个月后小孩呱呱坠地,他还高兴的赏了府里每人五十文。   要知道,杨天茂可是个铁公鸡,平日里连菜里面都不许多放油的那种,能一下子做出这么阔绰的举动,可谓是喜到了心坎儿里,殊不知,绿帽子已经悄悄的戴在了头上,他还沾沾自喜。   投怀送抱   杨天赐从母亲叶氏面前溜走后,一路上心情都不爽,偏偏在路上又撞见了穿着妖娆妩媚的二姐杨虹香。   作为杨府唯一的继承人,杨天赐可谓是被人当成了宝,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尤其是常氏所出的两个女儿,更是被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呦~这二姐又要去哪儿潇洒呀?”杨天赐的话刺耳的很,对一个女子,还是他名义上的二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但杨虹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闻言嗤笑一声道:“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怎么?吃干抹净转脸就不认人了?”   杨虹香这话含沙射影,也幸好这大晚上的没什么人,要不然让人听见,当真是伤风败俗的丑闻!   杨天赐眼神闪了闪,好似心虚了般,道:“二姐说的哪里话?弟弟可也是为了你好啊!”   杨虹香摆摆腰肢,柔软的似三月的柳枝,身上披着薄薄的纱衣,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迷人。杨天赐小心的咽了口水,眼神灼热的看着杨虹香。   黑暗里,杨虹香优美的嘴角微微扬起,又故意做了几个比较撩人的动作,这才转身款款离开。   杨天赐眼神炙热的看着杨虹香的背影远去,那种蚀骨的滋味似乎又在身上流动,回到临时搬过去的院子,立马就招来了心腹小厮王四。   “去打听打听,这几天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爹说的贵客都是些什么人?快去!”   “少爷,该净脸了。”丫鬟青桃怯生生的端着脸盆,放在屋里的木架上,小声的道。   杨天赐朝青桃看过去,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清秀可人,让人看上去就想好好疼疼。但他现在却没什么心思,满脑子都是二姐杨虹香撩人的身姿。   等着青桃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净了脸,王四也回来了,将最近府里的情况大概汇报了一下,尤其是住在花雨苑的那位姑娘,到了王四嘴里简直成了天仙似得模样,听得杨天赐心里直痒痒。   “要不?爷……”王四弯着身子,露出是男人都懂的表情,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那邪恶的笑只让不小心看见的青桃打了个寒颤,端着脸盆的手也抖了抖。   翠竹苑。   古晔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本古籍在研究,听人来报,说杨府二小姐来访,他沉默了下便同意了。   侍卫出去的时候神情古怪,因背着身子,古晔便没有注意到。   杨虹香穿着十分单薄,虽说已是夏季,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单薄的布料只是遮住了重要部分,外面披着一层白色纱衣,上面勾勒着些许蝴蝶,展翅欲飞,在昏黄的烛光下,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格外迷人。   古晔放下手中的古籍,眼神微不可查的眯了眯,出声道:“杨姑娘请坐吧!”   杨虹香微微低头,脸上布满了红晕,好似没有听到古晔的话,莲步轻移,摇曳着身姿向着古晔走近了几步,这才呢喃出声:“黄公子……”   古晔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清冷的道:“杨姑娘有什么事吗?”   杨虹香的耳根子都红了,低着头连羞带怯的道:“黄公子,奴家……奴家自昨日得见公子一面,便茶饭不思,今日前来……望得公子垂怜。”   古晔唇边带着一丝讥诮的笑意,只顾着低头做害羞状的杨虹香没有注意到,还继续扮演着对古晔一见钟情的痴情女子。   “杨姑娘!”古晔出声打断了杨虹香的深情告白,“夜已经很晚了,还是请回吧!”他这话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杨虹香脸上诧异一闪即逝,轻轻咬了咬唇瓣,想着从于姑娘那里得来的情报,再次向前走了几步,身上刺鼻的花香味直钻入古晔的鼻子,只让古晔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杀意。   杨虹香平日里多机警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像是被迷了心智,古晔浑身不容外人靠近的气势彻底的被她忽略,一心只想着攀上高枝……   软香温玉,最难消受美人恩,两人衣衫都有些单薄,杨虹香鼓足了勇气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倒在了古晔的怀里,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心上人衣衫下的灼热气息……   “啊!”身子突然被推开,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露出长长一截雪白的肌肤,闻声赶紧来的侍卫飞快的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美艳女子,躬身问道:“公子!”   “赏给你们了!”古晔一摆手,直接将一心想嫁入名门的杨虹香判了死刑,早知道这一家子都是些该死之人,却不曾想,竟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   那侍卫愣了愣,眼神中露出狂喜,连忙应道:“是!”   转身不顾抓着杨虹香的藕臂,拖了出去,手上的温热软滑的触感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心头更是狂跳了几下。   杨虹香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挣扎着回头叫道:“黄公子!黄公子!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对我!这是我家!你不能这样对我!!”   古晔面如表情的拿起手边的古籍,眼神再次落在了上面,对杨虹香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   杨虹香的叫声很快就被堵在了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渐渐远去。   而此时的杨天赐,换了衣服后带着王四正悄悄的朝着花雨苑而去。被杨虹香勾起来的那点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花雨苑那女人的身上。   于桑桑莫名其妙的打了好几个喷嚏,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有人在骂她?   杨天赐心比天大,白天受的教训还不够,这才多大点功夫,心思就又活泛起来了,若是让于桑桑看见,另一条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说不准连两条腿都悬。   可惜的是,杨天赐前脚刚踏进花雨苑,还没等百里诗察觉,暗中就有人将他制住带到了古晔跟前。   “噗通!”被人踢着膝盖弯,忍不住就跪了下去。   习惯了眼前的光亮,杨天赐愕然的发现这里不就是自己的翠竹苑吗?只是内里的陈设似乎都变了个样子,看上去就不知道比原来好了多少。接着猜注意到上首坐着的男子,清冷华贵。   “杨天赐?”古晔淡淡的道。   “是我!”杨天赐一条腿已经抬了起来,神情倨傲的接着道:“知道是本少……啊!”   还没等他说完,后面又有人给了他一脚,腿弯受力,再次跪了下去。双膝上传来刺骨的剧痛,让他冷汗直冒。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周围站着两三全身黑衣的男子,满脸杀气的盯着他,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杨天赐缩了缩脖子,语气软了下来:“本少爷……我……这是我家!你们想怎么样!”   古晔笑了笑,道:“我觉得,像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是对空气的一种侮辱。”古晔淡淡的话如毒针一样扎进杨天赐的耳里,他当即就叫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杨家唯一的儿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杨天赐声嘶力竭的叫着,愚蠢如他,也看出了古晔的气质非凡,说出口的话是轻易不会改变的。   “我告诉你!我爹跟知府大人是至交好友,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你一定会倒大霉的!”杨天赐害怕了,身边两个彪行大汉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动手,他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只能藉由大嗓门来给自己壮胆,希望古晔会有所顾忌。   “哦?”古晔似笑非笑,把玩着手中的青瓷杯,里面的茶水是温热的,上好的大红袍,乌红色的茶水与瓷壁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有呢?”   “还有……还有……还有刚刚上任的巡抚大人,跟我们家也关系匪浅,你!你不能对我怎么样!”杨天赐口不择言,所有人多不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他斗了出来。   “还有吗?”古晔是兴致越来越高了,本以为牵扯了知府就已经是朝廷腐败了,没想到竟连刚刚上任的巡抚都参合到了其中。   “没……没有了。”   “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他改变了想法,“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了!给你点教训,就当是让你张张记□□!”   “啊!”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在翠竹苑响起,让在漆黑角落里正享受着蚀魂滋味的杨虹香醒了过来,转眼又陷入一波接一波的浪潮里。   杨天赐瘫软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晕了过去,天青色的衣袍下摆,一滩猩红的鲜血醒目的告诉所有人:他已经不是个男人了!   而罪魁祸首,除了脸上有些不耐烦之外,倒像是不关他事一样,无动于衷。   “拖出去吧!”   “是!”   已经不省人事的杨天赐就这样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坦白   这一小小的插曲过去了,似乎没有改变什么。   齐一星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正好看见杨天赐被拖出去的一幕,古晔抬头道:“明日让于桑桑搬过来。”   搬过来?齐一星一愣,躬身应道:“是。”   说完这句话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等着过了会,齐一星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无论对于杨家还是古晔一行人来说。   傅阳派来的人,便在今晚潜入了杨府,那时候于桑桑已经睡下了,没有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但耳聪目明的百里诗却是凝神关注。千夏休息的要晚些,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惊吓的直接从里屋跑了出来,百里诗拽住他,嘘了一口气。   千夏明白过来,反手紧紧的抓着百里诗的胳膊,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屋里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听见她的呼吸。两人保护着安静的姿势,防止歹人突然冲进来。   于桑桑这一觉睡的很踏实,而有的人却不一样。   杨天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凉凉的,借着透过窗棱缝隙照进来的月光,脖子上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映入眼帘。边上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正对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将他的胆子都吓破了,连带着□□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你……你是谁?”他颤抖着嗓子,体内似乎有什么液体流了出来。   黑衣人皱着眉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差点让他直接一刀结束了杨天赐的性命。   “被废了子孙根,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感觉吗?”男子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股沙哑。   经男子这么一说,杨天赐似乎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个正常男人了,巨大的疼痛让他差点再次昏迷过去。脖子上架着的利刃却起+点起+点起+点让他不敢动,胆战心惊的道:“你……你想干什么?”   男子将刀从杨天赐脖子上拿开,顺着他的胸膛,缓慢的滑到了小腹以下的位置,那动作,就像是在研究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一般。只吓得杨天赐的身体犹如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男子用刀侧拍了拍他胸膛,俯下+身子低声道:“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杨天赐只感觉身体一阵颤抖,然后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接着蛊惑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你能帮我?”任何男人遭受如此大的伤痛,没有人不会心存恨意,杨天赐尤其首当其冲。想他杨府大少爷,平日里最大的喜好便是出入各种风月场所,这一遭变故,直接让他再也做不成男人,心里的怨气简直难以复加。   男子藏在面巾下的嘴角似乎扬了扬,“当然!”   于桑桑第二日早上醒来,千夏伺候着梳好发髻,换上一件烟云蝴蝶裙,衬得人更加的容光照人。   千夏将饭食摆着桌上,于桑桑坐下,手上才刚刚握住筷子,百里诗从外面进来了。   “于姑娘,公子让你搬到翠竹苑去。”她心里清楚,肯定是昨晚的事让皇上觉得这里不是很安全,这才做了决定,其实她只猜对了一半。   好吧!天大地大!皇上最大。   为了此次出来最大的靠山,还是晚一点再吃吧!   古晔一声令下,自有人帮忙把东西搬走,于桑桑三人只需要人过去就好了。   “姑娘,公子召见。”   这人才刚搬过来,还没等坐下歇一会儿,古晔又派了人过来,她能怎么办?走吧!   古晔的地方显然比她的住所上档次,此时他倚在凉席上,手中捧了本古籍,正在看书。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于桑桑却觉得,在古晔身上,无论是认真,还是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惊心动魄。古晔穿着雪白的长衫,如墨的长发只用了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发丝洒在袍子上,给人强烈的冲击感。   似乎感觉到了于桑桑灼热的注视,古晔目光从书本上移开,道:“坐!”   于桑桑一下子惊醒,暗暗在心里骂自己:于桑桑呀于桑桑!你在想什么!?居然这么丢脸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花痴!!转脸便觉得脸上一热,气血上涌,红晕一下子蔓延到了脖颈。   鼻间传来诱人的香气,循着味道看过去,右侧桌上摆满了吃食,香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好不容易消退的红霞再次飞上了脸颊。   偷眼看了古晔一眼,见他正起身,似乎没有听到什么,便小心的挪到桌边坐下。   古晔放下书籍,也走到桌边坐下,跟于桑桑相对而坐。   “那个……皇上。”于桑桑迟疑了下,开口道。   “恩?”古晔头也没抬,似乎桌上的美食比于桑桑有吸引力多了。   “我为什么要搬过来?”天知道,搬过来之后她每天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古晔沉默。   于桑桑夹了两筷子小青菜,确实很好吃,可是也没到能忽略自己说话的地步吧!   “那边不安全。”难得古晔回答了她的话,于桑桑顿时凑上去兴致勃勃的问道:“到底什么事情啊?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腆着脸等了良久,古晔除了夹菜,就是扒饭,终于,于桑桑明白过来,古晔是不会回答她了,只好悻悻的低头开始填肚子。   面对古晔吃饭还真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情,吃饭不敢弄出响声,不敢在盘子里挑菜,还只能吃个七分饱。   “吃饱了?”古晔问道,于桑桑面前的碗里一粒米都不剩,可是盘子里的菜却像是没有动过一般。   于桑桑点点头。   “不是号称浪费食物的人都该下地狱吗?怎么?你想去?”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古晔的注意之下,连这话都知道,于桑桑咽了口口水,“……我已经吃饱了。”   古晔没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   “那个……”我走了……于桑桑一句话还没说完。   “过来坐下。”   好吧!您是老大!我听你的。   于桑桑乖乖的走下,心里暗暗祈祷着古晔赶紧把话说完,自己好回去,在他跟前实在是亚历山大呀!!   “其实,你爹娘这些年并没有死!”   于桑桑并不吃惊,依然低着头,这话千夏说过。   古晔眉头挑了下,继续道:“他们一直被囚禁在地牢之中。”说完又顿住了,似乎很希望于桑桑做出什么反应。而于桑桑也不负所望,抬起头,平静的道:“然后呢?”   没有听到理想中的话,古晔心头动了动,转身拿起案几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七天前,他们死了。”   “而你的姐姐,神秘失踪了。居可靠消息,于氏夫妇死于青龙山之手,我们此次的任务,便是青龙山。”   “青龙山?”于桑桑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第一次也是从古晔口中得知,那时候还在桐华院里,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一次,却是连同爹娘的死讯一起,虽然那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这具身体骨子里的血肉跟情感是做不了假的。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于桑桑安静的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古晔定定的看着于桑桑,他看见于桑桑听见父母没死的消息无动于衷,是个怎样铁石心肠的人?原来,有些东西,不是不在乎,只是被刻意的掩埋,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破土而出。   “你不恨我吗?”古晔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于桑桑摇了摇头,她占了这具身体,本应承担该负的责任,可是她到底不是本人。或许残留的情绪确实能影响到她,能让她的泪腺因为不受控制,而做出一些事情,可是却改变不了什么。   “青龙山是前朝余孽,这里距离青龙山很近。”古晔一点也没有当着前朝太后的面,喊人家的兵马为余孽的自觉。也是,改朝换代,现在早已不是商朝,他!才是如今天下的主宰!   古晔的意思很明显,这里距离你的大本营很近,你想要离开的话很容易。   于桑桑眨了眨眼,努力的让眼泪不要流出来,青龙山关她什么事?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没想过跟青龙山有什么联系。”她可不想因为一个不恰当的举动,引起古晔的误会,否则,那可就当真是血光之灾了。   于桑桑也是聪明人,古晔一提醒,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你是在用我做诱饵?”   古晔点点头。   等着于桑桑走的时候,这才想起来一件事情。若青龙山的人是前朝党羽,那在半路上伏击的应该也是他们,既然自己是前朝皇后,那他们万万没有要对自己不利的意思。   亏了自己还以为性命不保,出了那么大的丑!   一想起此事,她就有了想要晕过去的念头,可以的红晕布满了脸庞。古晔古怪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于桑桑踉跄了一下,加快了离开的步子。   果真!离他近了没好事!   劫持   青龙山是附近一座比较巍峨的山峰,半山腰坐落着青龙山庄,附近的百姓都说这青龙山庄是慈善人家,乐善好施。   路过的和尚听得此话,微微一笑,循着小路登上了青龙山。   “你们昨晚去干什么了?”于晨晨绷着脸,站在傅阳面前。   傅阳将手中的地图摊开,眼神灼灼的研究着从哪里进攻比较合适,对于晨晨的质问充耳不闻。   昨晚,于晨晨起夜的时候发现,有很多庄子里的人在走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她知道,一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于晨晨冲上去,按在地图上,不让傅阳看。傅阳抬起头,冷峻的面上全是不耐烦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晨晨被他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兀自僵着脖子问道:“我就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傅阳仔细的看了她半响,直让于晨晨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浑身汗毛直竖。   “好。”傅阳收回目光,越过书桌,走到于晨晨面前,右手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强硬的要求于晨晨与自己对视。   “你还记得你妹妹吗?就是我们的皇后!对了,就是你现在正在顶替的这个人,现在就离我们很近很近。”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很想见见她?我们就正在这么做!”手指用力,于晨晨下巴一阵疼痛,她不舒服的转过脑袋,企图逃离傅阳的虎视眈眈。   傅阳忽然抬变掐,食指与拇指紧紧的固定着于晨晨的下巴,长期练武而虎口粗糙的手,跟于晨晨日渐白皙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脸都变得扭曲,狰狞的表情让于晨晨心生胆怯,“你不是想知道吗?我都告诉你了!怎么?害怕了?”   傅阳的圆睁的眼睛通红,犹如深夜嗜血的魔鬼,声音轻的让人害怕。一甩手,直接将于晨晨推到在地,缓缓蹲下+身子,凑到于晨晨面前,伸手抚上于晨晨的头发,轻柔的道:“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于晨晨害怕的瑟缩在一起,因傅阳的这一个动作差点哭出来。   “主人。”门外突然有人在叫,傅阳这才站起身,算是暂时放过了于晨晨。   “什么事?”声音里还有没有恢复的冷厉,让门外的人打了一个寒颤。   “门口来了一个和尚,想要寄宿几晚。”   “赏点银子,打发他走。”若是平常,他不介意做做好事,捞点好名声。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不能节外生枝。   “是。”   “你走吧!”   于晨晨整理了一下情绪,默默的退了出去。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听到似乎有争吵的声音,便走了过去。   “你快走吧!我们爷说了不方便,这点银子你拿着到镇上去住店吧!”下人正和一个和尚在门口推搡。   “怎么回事?”于晨晨疑惑的问道。   那下人回头见是于晨晨,便笑着答道:“这和尚要来府上借住,但府上最近不是不方便吗?所以没办法,爷就赏了些银子,让他到镇上去住店。”   “不过是借住一下,有什么不方便的?”于晨晨沉下脸。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和尚在看见于晨晨的时候,眼眸一亮,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可是……爷那里。”那下人还有些支支吾吾。   “好了,你不说不就没事了。”于晨晨瞪了他一眼,对那和尚道:“大师,跟我来吧!”   那和尚赶紧做了一个揖,笑盈盈的跟在于晨晨后面,进了山庄。   那下人等着于晨晨跟和尚走了,脸色这才严峻下来,转身关上大门,往傅阳的方向而去。   这府里所有人都以为于晨晨是皇后娘娘,只有他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听完手下的汇报,傅阳沉默了一下:“只要不生是非,就随他便吧!”   “晚上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   “那就好,下去吧!”   于桑桑发现,自从搬过来之后,每顿饭都成了她每天最头疼的事情。不知道古晔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每到吃饭时间,就会有人来喊自己。本想着让人直接把饭送到屋里来就好了,可愣是没有人出现。   她不情不愿的随着侍卫走着,到了地方却发现屋子里跪着一个人?从背影看是个男子,穿着藏青色的袍子,伏身在地。   “公子,都是在下的错,是在下有眼无珠。”男子的声音带着一股哭腔,似乎被吓怕了。   于桑桑好奇的转到前面去,路过男子身边的时候似乎还闻见了一股幽香,男子的样子让她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这不是那日在街上调+戏她的男子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男子正痛心疾首的认错,猛然听见这么一个清凉的女声,抬头一看,这么绝色的女子不正是前几日街上的那位吗?怎么在府中?接着便是狂喜,得来全不费工夫。   手掌撑地,跪着抓住于桑桑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道:“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求姑娘原谅我……”   杨天赐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古晔是因为自己对这绝色女子动了心思,才对自己下手,连忙换了对象求饶,但他似乎忘记了于桑桑说过的话。   “以后嘴巴和手脚最好给我放干净点,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很明显,他犯规了!   鼻涕眼泪都弄到了于桑桑裙子上,她厌恶的一抬脚,直接将杨天赐推到了一边,然后后退两步站在一边。   杨天赐爬起来,还想要再说什么。   古晔道:“下去吧!”   他张了张嘴,还是不敢开口继续求饶了,古晔的手段有多狠厉,他到现在都还深有体会。看了一眼自己送过来的饭菜,眼神闪烁,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于桑桑很自觉的坐在桌前,等着古晔也坐下了,这才动手。   “不要动。”古晔突然阻止了她,眉头皱起,“来人!”   话才刚刚说完,脸色就变得苍白,额头渗出了好多冷汗,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身子摇了摇,他还在抵抗着,于桑桑却已经一头栽倒在桌上,弄得饭菜都洒在了地上。   古晔终于坚持不住,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感觉不对的侍卫冲进来一看,大吃一惊,尤其是古晔倒下前,手指向饭菜的动作,让他们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快,抓住刚才那个男人!”为首的侍卫当机立断,派人去抓刚刚离开的杨天赐。   等着古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十分了。   屋里灯火通明,齐一星,百里诗,还有一个中老年人,都候在旁边。   “我就说了,你们家公子没事,就是有些劳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这不?”那老人家是个大夫,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齐一星就去镇上抓了此人来。   他们此行没有从宫里带御医,也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在大夫方面就格外注意。他是从被窝里把这人抓出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既然人醒了,那老夫也就走了,记得按老夫开的方子煎药喝。”老人挎起桌上的药匣子,摆摆脑袋,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呐,还真是没礼貌。”   齐一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大夫手中,轻声道了声谢。老人家也没有推辞,拿着银子便自行离开了。   古晔撑着身子坐起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道:“情况怎么样了?”   齐一星脸色凝重道:“于姑娘被抓,杨府上下二十几口人,只有一个小丫头活了下来,杨天赐已经抓起来,被我们的人看守着。”   古晔摆摆手:“杀了杨天赐吧!”那种人留着没用,反而是个祸患,至于那个小丫头,到底是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先留着。   齐一星一个眼色,自然有人去办。   “你们都下去吧!”   古晔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假寐。事实上,在他阻止于桑桑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不对。饭菜里边被下了毒,应该是杨天赐所为,但他们没有动,却还是中招了。   原因也在杨天赐身上,那件衣服被人动过手脚,上面撒过香料。单独的这种香味是没有害处的,但是配上另一种东西,却是剧毒植物。那个东西做成了食物,夹杂在饭菜里面,在他坐上桌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当机立断的装作中招的样子,无外乎是为了将幕后之人引出来,也为了证明一件事情,现在想来,她应该已经在青龙山庄了吧?   而杨府满门除了小丫头杨雪琪和已经嫁做人妇的大小姐杨若咏之外,没有一个活口。杨天茂几十年的绿帽子一直带到了地府,而杨天赐和杨虹香也在地府做了伴,不知道他有没有满足。   姐妹团聚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不久便是鸡鸣声,于桑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周围阴暗的环境让她凝神,从上方一个洞口照射进来了一缕光线,让她注意到自己此刻正在一个封闭的一个牢狱之中。   她只记得……摇摇头,想着最后听见古晔的警告,然后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顺便仔细的打量周围的环境,深色的墙壁摸上去凉凉的,应该是石壁。前面只有道一人宽的铁门,被上了锁;从铁门的缝隙间往外看去,只能隐约见到一个甬道,消失在拐角处。   她没有去疯狂的摇晃铁门,吸引人的主意,而是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这应该就是古晔口中的青龙山庄了吧?   听古晔的意思,他是利用自己来逐步清缴前朝余孽,而自己如今被囚,假如真的是青龙山所为,那自己现在在他们眼中又是什么身份?   青龙山庄已经有了一个皇后,那自己……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于桑桑突然想明白,第一次见傅阳的时候,她可以依仗自己的身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一次,她已经失去了最有效的保障,对傅阳来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价值,更胜于,为了更好的利用胞姐,自己还会成为他的大业的绊脚石。   这样想着想着,后背已是出了冷汗,单薄的衣裳贴在背上,凉凉的。   铁门上的锁是那种插销式的,用铁链条拴着,试着摇晃了几下,金属碰撞发出响声,于桑桑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过来,便又试着仔细摆弄了一下。   其实这种锁说安全也安全,说不安全也不安全。   铁锁底部有一个比针孔还小的洞,于桑桑知道那里应该就是捷径了。可惜的是,手头什么工具都没有,只能望锁兴叹。   脑袋还有些眩晕,大概是药效还没过去的原因,于桑桑难受的靠在石壁上昏睡了过去。   “桑桑?桑桑?”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于桑桑难受的睁开眼睛,视线落在铁门外,因为昏暗的缘故,于桑桑看不清那人的脸,缓慢的挪着身子过去。   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琼鼻下,薄唇不点即红,除了脸颊稍稍消瘦一些外,那容貌简直跟自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姐姐?”她迟疑的叫了一声,声音像是卡在嗓子里一样。   于晨晨因为于桑桑这声姐姐,顿时愣在了原地,一股难言的情绪弥漫在心头,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双手颤抖着从铁门缝隙里伸进去,紧紧的抓住于桑桑的手,说不出话来。   于桑桑已经不是原来的于桑桑,对于于晨晨的举动也任其为之。   要想离开这里,看来还要落在姐姐身上。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于桑桑惊讶的问道,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于晨晨却只是顾着流泪,想着姐妹好几年的分离,内心一片苦涩,哪里听到妹妹说的什么。   于桑桑使劲将胳膊从她手里拽出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姐姐,我们姐妹好不容易相见,你哭什么。”   于晨晨泪眼婆娑,看着妹妹唇红齿白的,相必这些年也没怎么受苦,心头便放松了些。随即又想着,如今姐妹好不容易相聚,父母却已不在人世,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妹妹,爹娘……他们……”于晨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于桑桑语气也低了下去,对于已经去世的人,到底还是要心存敬意的。   “姐姐。”于桑桑突然叫了一声于晨晨,道:“你知道杀死父母的仇人是谁吗?”然后便悄悄的打量于晨晨的神色。   若古晔说的不假,那青龙山庄的人杀死了自己父母,为何姐姐却又心甘情愿的留在青龙山庄,为他们所用?还是说,姐姐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害死了父母,留下来也只是权宜之计?   果然,于晨晨脸色有点僵硬,不自然的擦了擦眼睛,难过的道:“姐姐……没用,不知道仇人是谁,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说到最后,似乎是为了让妹妹不要怀疑,又加了一道保证。   只是,自己这般助纣为虐,真的没错吗?   于桑桑心下了然,古晔说的果然没错,青龙山庄的人杀死了于氏夫妇,将姐姐带到了青龙山庄做自己的替身。现在看来,姐姐肯定知道是谁杀死了自己父母,却心甘情愿的留下,是贪生怕死还是另有隐情?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抓来青龙山庄吗”于桑桑干脆将话挑明了说,她就是想看看,这个记忆中温柔善良的姐姐到底有没有变。   于晨晨脸色瞬间变了,妹妹怎么知道这里是青龙山庄?是了,昨日才听傅阳提起过,妹妹已经到了青龙山附近,想必妹妹早就知道这里了。   “我……不知道。”于晨晨低下了头,她确实不知道。   早上起来后发现庄子里的人个个都神情肃穆,她察觉到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便偷偷的跟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昨晚抓回来了重要人质,她担心会是于桑桑,便偷偷跟看守密室的守卫打了招呼。   那守卫并不知道于晨晨其实并不是真的皇后,便放了她进去,没想到抓回来的人竟真的是于桑桑,于是便发生了后来的一幕。   于桑桑脸色紧张起来,抓着于晨晨的胳膊道:“姐姐你快走,要是等下有人发现你在这里就坏了。”   于晨晨愣愣的看着妹妹,似乎想要将妹妹的模样牢牢的记下,突然反手抓住于桑桑的手,力气之大差点让于桑桑叫出声来。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保证什么,“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等着于晨晨的身影消失在甬道中,于桑桑这才靠在一边的石壁上,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这下应该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出去了吧!   从密室出来后,于晨晨的脸色一直不太好,便在庄子里晃悠,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院。   后院是些烧火打杂的工人住的地方,听到耳边传来劈柴的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走到了哪里,便要转身往回走。   “于姑娘。”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于晨晨回头一看,那老和尚正笑眯眯的站在身后不远处,“于姑娘怎么有兴致到这里来?”   于晨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道:“我就是随便转转。”说着便打算离去,她心情实在是糟透了,饶是这老和尚眉慈目善,也没有跟他说话的兴致。   “老衲看姑娘心事重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若是换一个年轻男子来问,难免会有些唐突,偏偏这老和尚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上去还真跟高人似得。   “大师傅,你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呀?”走在庄子里的一处碎石子小路上,于晨晨问道。   老和尚右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高深莫测的道:“从来处来,往去出去。”   于晨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若是于桑桑在这里,肯定会发现,这老和尚说的不就是那些电视中装模作样的得道高僧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吗?偏偏这个世界的人还真就当做了深奥无比的大道理。   “姑娘,看你脸色难堪,是不是有什么难题呀?”老和尚笑眯眯的开口道。   于晨晨一步两步的踩着脚下的石子,一颗,两颗,三颗……   “大师傅,如果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坠入了魔道,那她还有救吗?”   老和尚仰头望天,阳光很刺眼,他却像没有感觉一般,依然睁着眼睛,慢慢的道:“善恶本在一念之间,若心良善,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像是打哑谜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老和尚跟在于晨晨身边,一路上都是笑盈盈的,好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假山上攀附的藤蔓长得很旺盛,郁郁葱葱的,看上去煞是清凉。   书房。   傅阳听完手下的报告,沉默了片刻吩咐道:“仔细看着那个老和尚,只要他没什么动作,便不必理会。”   “是!”男子领命而去。   还在溜达的两人还不知道,就是这么短短的两句话,也如旋风一般传入了傅阳的耳朵。   两人分别的时候,老和尚送了于晨晨一方帕子,上面写着四句诗:来人道姓于,青舸锦帆开,莲华不朽寺,寺门山水际。   于晨晨疑惑的看着手中帕子,上面的意思她是能明白的,大概就是写着一个寺庙,是大和尚的庙宇吗?   “把它交给你想帮助的人。”老和尚神秘兮兮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留下于晨晨一人拽着帕子在原地沉思。   得救   杨家大小姐杨若咏嫁给了化德镇的县令当九姨太,当初常氏也是看在两家里的比较近的份上,这才答应了这门婚事。本来以为女儿嫁过去是正房夫人,谁知那县令隐瞒了自己已有八方姨太太的事实,等杨若咏嫁过去,这才知晓自己被骗。   奈何天地已经拜了,聘礼也收了,杨天茂又是极爱面子的人,哪里容得女儿瞎胡闹,加上县令恐吓一番,杨若咏只得委曲求全。   杨若咏生的也是极标志的,杏眼琼鼻,巴掌大的小脸透着柔弱的气质,刚嫁过去的县令对她还有些+宠+爱,时间长了,她永远一副凄苦的模样,也惹得县令不高兴。于是,她便顶着九姨太的名分,在后宅做起了丫鬟的活计。   一大早天刚麻麻亮的时候,起床正要去将昨日未洗完的衣服收拾了,却忽然捡到了一个纸条,匆匆忙忙的赶回娘家已是午时。   头顶艳阳高照,地板都被晒得烫脚,杨若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她心里咯噔一声,顾不得喘息,慌忙推开了大门,接着便如雷击,愣在了原地。   一排十几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放在院子里,有的上面还有血迹。正午的太阳很是毒辣,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了异味。   “公子,杨家大小姐已经回去了。”   古晔靠在窗前,窗外是清亮见底的河水,阵阵微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处理完后事后,带她来见我。”   “是。”男子领命离开客栈。   古晔的目光看向远方,落在了一个模糊的山体轮廓上,思绪不知道抛到了哪里,半响后道:“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齐一星在一旁恭敬的答道,犹豫了下接着道:“公子,您真的要亲自动手?”   古晔放下手中早已凉掉的茶水,眼神眯了眯,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窗棱,连带着也敲打着齐一星的心。   “那属下告退了。”齐一星心里暗自打鼓,后悔不该冲动说了那句话,皇上的事情是自己能决定的吗?   傍晚的时候,侍卫带着脸色难堪的杨若咏来了。   经历过如此大的打击,本就柔弱不堪的杨若咏几乎已经去了半条命,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萎靡不振。   “你就是杨若咏?”   杨若咏动了动眼皮,慢慢的抬眼看着古晔,身后的侍卫作势欲上前,被古晔一个眼神阻止了。   “你是谁?”杨若咏的嗓子沙哑着,想必是伤心过度。   她问他是谁,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是谁,而是想问问,自己一家十几口,为何会一+夜之间,满门被害!   她来的路上听见过零零碎碎的流言,知道前几天府里住进了一伙衣着光鲜的贵人,想必便是眼前这人了。   “你可以叫我黄公子。”古晔顿了一下,接着道:“让你来,是要将一个人还给你。”   杨若咏眼眸亮了,莫非还有人活着?   杨雪琪脸色苍白,神情痴傻的被侍卫带了上来,杨若咏眼中黯然一闪即逝,旋即扑上去抓住杨雪琪的胳膊,眼眶泛红。虽说这个小孩跟自己并不亲,但到底是杨家的血脉,她是高兴的。   杨雪琪却突然推开了杨若咏,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脚下还一个劲的后退,好似杨若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杨若咏一个不察,被推到在地,等她爬起来的时候,便见一旁站着的男子一掌劈在了杨雪琪脑后,接着小人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雪琪!雪琪!”杨若咏激动的扑过去,直接将小雪琪搂在怀里,惊恐的喊着。   “她只不过是晕过去了,你不用着急。”古晔难得的开口安慰了一句。   旁边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递给杨若咏,杨若咏抬头,不解的看着男子。   “我知道你在夫家过的不如意,拿着这些钱,带着小孩,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   “正常人?”杨若咏自嘲的转头,看着古晔,神情冷淡,“什么是正常人?家没了,亲人没了,哪里还有正常人的生活!”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听在人耳里却有种不能言语的悲伤。   古晔皱了皱眉眉头,然后松开,挥挥手让人将这姐妹俩带下去。   客栈门口,齐一星送杨若咏姐妹俩离开。   “杨姑娘,你一路小心。”他不是古晔,做不到那么冷血无情,到底还是关心了一下。   可杨若咏并不领情,头也没回的道:“小心?小心你们追杀吗?”话里行间都是讽刺的味道。   齐一星嘲讽的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其实,在一开始负责住处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过,清河镇杨府声名狼藉,是一块大大的蛀虫。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从落脚点放在了杨府,打算着借此机会好好惩戒一番。   哪料到事情发生的超出了意外,一家十几口除了小雪琪之外,无一生还。   杨若咏虽是柔弱的女儿家,但也是大家闺秀,该明白的地方还是明白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太巧合了,杨府满门被灭,不一定是这些人所为,却一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除了娘亲,其他人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因为这些人是她娘家人,她都懒得回来一下。   齐一星目送着杨若咏抱着昏迷的小雪琪消失在街道上,才一转身便看见了百里诗在后面。   “怎么?也是来送杨姑娘的?”   百里诗冷冷的看了一眼齐一星,转身回了屋子。   百里诗从小家里就十分贫穷,没少被别人嘲笑嫌弃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更是以欺负她为乐。骨子里早就有了一种仇富心理,杨府品行败坏,本就该受到惩罚,她只会感到大快人心,怎么会有同情心。   齐一星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耸了耸肩膀,跟在后面进了客栈。   自己这个御史的面子还是不好使啊!没见那妞都不愿意跟自己说句话吗?   青龙山庄。   于桑桑幽幽的醒转过来,面前放着一碗米饭和一小盘青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已经有些凉了。   肚子恰好不争气的想了起来,她咽了口口水,端起碗就要往嘴里送,忽然又顿住了。这里面不会有毒吧?迟疑的看了一眼焉哒哒的菜,米饭似乎有些发黄,迟疑的放下了碗。   揉揉肚子,算了!你还是饿着吧!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于桑桑再次从昏睡中醒过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向地上被遗弃的饭菜又动了心思。   这次她想起来了,拔下头上近段时间才有机会戴的银簪,也不管是从头发里面取下来的,上面有没有粘着头皮屑。学着电视里那些试毒的人一样,将簪子放到菜里,过了会儿拿出来,见簪子没有变色,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狼吞虎咽的将冷硬的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上也就有了力气,抬头看向头顶的窟窿,外面好像已经暗了下来。   这么说自己已经被抓了一天了?   于桑桑暗自想着,不知道古晔是不是真的打算让她丧命在这青龙山庄,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别不是把她放弃了吧?早知道这样,平时就应该多巴结他一下,也好在关键时刻起+点作用。   来到古代之后,天只要一黑便无事可做,她早就养成了良好的作息规律,吃饱了,出不去,扒拉了点枯草垫着,躺在地上又睡了过去。   “砰!”   于桑桑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惊醒的,谨慎的看向门口,借着头顶投射进来的月光,看不真切。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慢慢的靠近门口,外面什么都没有。   虚惊一场,她拍拍胸脯,眼睛有些酸涩,便要转身,不想胳膊碰到铁门,一阵“吱嘎——”过后。白天还坚不可摧的铁门晃晃悠悠的打开了,露出一个供一人通过的空隙。   于桑桑心里惊了一下,迅速转身观察外面的情形,甬道里似乎有什么照明的工具,在这漆黑的夜里也能大概看清一些情景。   什么都没有!这不科学呀!   于桑桑暗自不解,咬咬牙,说不准是撞到了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呢?蹑手蹑脚的从石室里出来,才走了一步,忽然停了下来。慢慢的低下头,将右脚移开,地上赫然有一个圆形的东西。   弯腰将其捡起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串佛珠,她想了想,将之戴在了手上,还正好合适。   甬道里似乎传来了声音?   于桑桑赶紧退回石室,顺便将铁门拉上,还将上锁的铁链伪装成原来的模样,接着便靠在一边,闭眼做熟睡状。   声音越来越近了,她悄悄的瞄了一眼,发现只来了一个人,不过看样子很高大,应该不好对付!   “桑桑?桑桑?”男子突然出声,将躺着装睡的于桑桑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她眼睛突然瞪圆,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古晔?”她小心的回应了一声。   门外的人终于找到了目标,剧烈的喘息了几口气,运起举起手中的武器便往铁门上的锁链招呼。于桑桑还来不及阻止,铁链便唰唰唰的全部断裂,散落在了地上。   古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关押于桑桑的锁链竟会这般的不结实。   “古晔,真的是你!”于桑桑欣喜的冲出去,门外果然是古晔,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几乎让她呕吐出来,隐约中只能看见古晔身上的衣服一块深,一块浅的,他受伤了!   于桑桑惊呆了!   “走!”古晔直接一手牵着于桑桑的手,拽着她往外冲,于桑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震惊的同时,跟着他往外跑。   一路上看见甬道四周的石壁上插着数不清的箭矢,还有一些锥形金属深深的刺在里边。于桑桑脚下几乎没有挨地,一直是古晔带着她,她抬头看着古晔刚毅的下巴,心里一时竟难以自制,环上了他的腰。   古晔身子一震,继续疾驰,来时的路上几乎将所有的机关闯了个遍,回去的时候便少了很多威胁。对于于桑桑这个可能影响他战斗的动作,他心里其实是很满意的!   风雨欲来   “啊——”于晨晨惨叫着跌倒在地,双手痛苦的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流了下来。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傅阳脸色狰狞,凑到于晨晨面前,轻言细语的说着,让于晨晨打了个寒颤。   难受的抬头看着傅阳,通红的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冷若寒霜。   “呵呵……嘶——”她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牵动了肌肉,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她是坠入了魔道,可还未失去本性。   大师傅说的对,善恶一念之间,她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只要妹妹没事,她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关系。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最后一次见妹妹的场景。   密室门口,她伪装了好久,等着周围的人几乎都被东南角的打斗吸引过去的时候,刚冒头要往甬道里冲,迎面便撞上携于桑桑出来的古晔。   古晔冷冷的看着于晨晨,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   “姐姐?”于桑桑叫出声,惊讶的看着于晨晨。   于晨晨抿了抿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塞到于桑桑手中,艰难的说道:“走吧!”天知道那时候她是怎么说出的那句话,姐妹团聚才见了一次面,便又要分离。这一分别,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酸涩的感觉弥漫在心间,她赶忙转过了身子,催促着他们快走。   于桑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悄悄看了一眼古晔,发现他神情冷峻,盯着于晨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走吧。”于桑桑轻轻的说道,对着于晨晨的背影喃喃道:“姐姐,保重……”   于晨晨瞬间泪如雨下,猛然回头去看,身后哪里还有影子?空荡荡的一片,若不是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她几乎要认为这是幻觉了。   匆匆忙忙的赶回房间,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睡不着。   那些闯进来的不明人士果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动静,打斗声慢慢静了下去。   等她慢条斯屡的吃过早饭,果然见傅阳派人来请她了!   接着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可是,她不后悔!   傅阳掐着于晨晨的脖子,将她的头抵在柱子上,高高的扬起。喉咙因外力的压迫变小,导致呼吸不畅,于晨晨瞪大了眼珠,剧烈的挣扎着,这是人的本能。   傅阳满腔怒火,恶狠狠的盯着于晨晨,恨不能把她扒皮抽筋,然后丢进油锅炸上三天三夜,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计划天衣无缝,却败在了这个女人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因为她将个陌生和尚留下,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幕,想到这里,手上的劲更是大了几分,好似硬生生要把于晨晨掐死。   他追着古晔一晚上,终于在天明的时候截断了古晔的退路。   那时候,古晔身边的侍卫都被留在了青龙山庄中缠斗,身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这是多好的机会!简直是上天的恩赐,他恨不能马上杀死古晔,完成复国大计!   一晚上的追杀,古晔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脸色更是虚弱的难堪。   谁知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只差最后一步就可完成这雄心壮志的时候。古晔居然拽着那个女人,转身跳下了崖下湍急的河流,一个浪过去,两人便失去了踪迹。   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他能不怒吗!当即便下了命令,让手下沿着河流仔细搜查,一个活着的都不能放过。   当他筋疲力尽的赶回山庄,却接到属下报告,今晚的事情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心里那个怒气,当即便如滔滔江水,抑制不住。   “滚!”傅阳努力的克制着,一挥手,于晨晨被推到在地,长时间被扼住呼吸,一朝解放,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视线落在傅阳身上,复杂难明。   齐一星循着古晔留下的痕迹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傅阳下命令的时候,命令手下藏在一边不要露面,等着傅阳一行人走了这才出现。   他记得刚刚听见傅阳命令手下,要搜查这段河流,走到崖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崖下是湍急的河流,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绵延数里,也不知道会通往哪里,心顿时提了起来,皇上定是落水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脚下,与岩石垂直的地方,有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齐御史,有没有发现什么?”身后走上来一个全身黑衣笼罩的人,连脸上都带着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嘴巴。   齐一星嘴角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轻松的道:“没事。”   黑衣人欲言又止,他是皇上暗卫,之前为了吸引足够的人手,给皇上转移注意力,留在了青龙山庄。等着抽身出来,追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皇上已经遇难,吓得小心肝都要破裂了。   他是人的齐一星的,知道此人挺受皇上重视,听见他说没事,心里也就稍稍镇定了一点,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搜寻皇上的下落。”   “恩。”齐一星点了点头,将手下人全部留给暗卫的人统领着,去搜寻皇上的下落,自己则是离开了崖边,打算回去客栈。   “你也回去吧!”齐一星对着胳膊上还简单包扎着伤口的百里诗说道。   百里诗瞅了齐一星一眼,他是看不起她妈?   “皇上生死未卜,我要留下来。”   齐一星皱了皱眉眉头,视线落在她还在渗血的手臂上,冷声道:“回去!”   这是上位者的命令!   百里诗依然冷着脸,身子僵着朝他行了一礼,铿锵有力的答道:“是!”   这是一个属下该有的态度!   齐一星笑的很灿烂,脸色转变之快,让百里诗眼角抽了抽。看着这么个笑脸在眼前晃悠,恨不能一巴掌抽过去,幸亏心里还知道这是上级,死死的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   齐一星走在前面,百里诗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客栈。   于桑桑只觉得浑身酸痛,使不上力,眼前也是一片漆黑,看不清东西,浑身像是被什么凉凉的东西包围着,就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从桐华院密道里偷跑出去的场景。   下意识的张嘴想要呼吸,一股铺天盖地的水意弥漫,嗓子就像是被火烧一样,难受的厉害。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了漩涡,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   等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稍稍移动身下的床便咯吱咯吱作响。   “姑娘,你醒了?”   于桑桑转头,看见一个老大娘端着个碗,佝偻着身子走进了屋。   “大娘,是你救了我吗?”嗓子疼的厉害,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的,像是多年未说了般涩涩的。她记得最后古晔拉着她一起跳进了河里,接着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这都三天了,你们要是再不醒啊!我跟老头子都要以为……”老大娘絮絮叨叨的说着,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对,赶紧止住了话头。看了于桑桑两眼,见她没什么反应,笑着端着碗坐到床边,道:“来,这是我熬的粥,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快来吃点。”   于桑桑挣扎着坐起身子,她只是被河水冲走,本身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这一使劲,也就坐了起来。只是身下的床板,就像是快要咽气的老人一般,发出剧烈的惨叫声,她顿时不敢动了,与老大娘面面相觑。   老大娘也觉得有些尴尬,笑着说道:“没事,我家这床啊,都几十年了,很结实的。”   于桑桑低下头,几十年的木头还能结实吗?   “来,姑娘,赶紧填饱肚子。”老大娘舀了一勺白粥递过去,看样子是要喂她。于桑桑有些尴尬,想要自己动手,却几次三番抬不起胳膊,也就随她去了。   老大娘也是个话唠,一边喂于桑桑粥,一边说道:“姑娘你也算是命大,发现你的时候啊,你脸色白的就跟张纸似得,只剩一口气了。我跟老头子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思,将你给抬了回来,没想到过了三天,你竟自己醒了!姑娘,要不我怎么说你命大呢!”   “那跟你一起的是你夫君吧?他运气可就没你好了,浑身几乎没一处好肉啊,全都被河水泡烂了……”老大娘察觉到于桑桑的不对,连忙止住了话头,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都不经过大脑!   那男人的样子眼看是活不下去了,这时候怎么能在姑娘面前说呢?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现在就在也在这里,”老大娘努了努嘴,示意那角落里还有张床,你夫君就在那里。   “我们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了,也上了药,就看他能不能自己醒过来了。”老大娘慈爱的看着于桑桑,忍不住叹息一声,老夫妻俩没有孩子,捡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回来,就像是自己孩子一般,忍不住的喜爱。   等着于桑桑将一碗粥都吃了下去,老大娘便扶着于桑桑躺下后,便拿着碗出去了,大概是去告诉老伴这个好消息了吧!   醒来   于桑桑躺在床上,目光落在破烂的屋顶,隐约看见了些蜘蛛网,然后转头看屋角处,那里也有一个床,不过看上去很小,仅仅能让一个人躺着,连翻身都是问题。   喝了粥,肚子暖暖的,她忍不住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橘色的夕阳从门外投射进来,洒在床上,给破烂的被子添了些色彩。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虚弱的下床,先是去看了看古晔,发现他现在就像个木乃伊一样,浑身被缠着白布,只留下眼睛鼻子和嘴巴,直挺挺的躺着。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心下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便转身挪着出了屋子。   “诶?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老大娘手上还抱着柴火,刚从院子外外进来,看见于桑桑倚在门边,担心的说道。   于桑桑笑了笑,苍白的嘴唇咧开,看的老大娘又是一阵心疼,赶忙将柴火抱去灶房放下,扶着于桑桑坐在外面的矮凳上。   “姑娘,你先坐会儿,等会儿饭就好了啊!”老大娘朝着于桑桑说了声,又是从灶房里拿了个土瓷碗,倒了碗热水给于桑桑。   于桑桑看着老大娘在灶房里忙碌影子,不时的端起碗抿两口水,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再次回到屋里,走到古晔身边,看着古晔露在外面的干裂嘴唇发呆。   算了!看在你命悬一线的份上,就让你占点便宜吧!   张嘴喝了一口水,俯下+身子,嘴唇对嘴唇,然后用唇瓣将古晔的双唇分开,这才将口中的水渡过去。这样来了四五次之后,她累得气喘吁吁,碗里的水也没了,抬手揉了揉嘴唇,这才走了出去。   老大娘将饭菜做好,刚端上桌的时候,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人肩上扛着个锄头回来了。   “老头子,回来了。”老大娘招呼一声,将碗筷摆好。   于桑桑暗暗打量着,这老人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对着于桑桑笑着。   “姑娘醒了!”   “恩。”于桑桑点头道,作势要站起来,老大娘按住了她:“姑娘你坐着就是了,不管他。”   晚餐很清淡,只有一盘小青菜,还有一个凉菜,于桑桑叫不上名字,吃在嘴里也不是特别好吃,但她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这对老夫妻一生无子,见了于桑桑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疼,一顿饭下来,亲密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   “桑桑啊,你吃的还习惯吗?”老大娘便收拾碗筷,便担忧的问道,捡到这姑娘的时候,已经湿掉的衣服可不简单呢。   “杨大娘,我以前也经常吃呢,当然吃的习惯了。”于桑桑扬起一个笑脸,肯定的答道,杨大娘跟杨大叔都是健谈的人,饭间便介绍了自己。   杨大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大叔,这是哪儿呀?”于桑桑问坐在对面的杨大叔。   杨家村。   顾名思义,这里的人大多姓杨,从杨大叔口中得知,此处位于一个山谷之中,四面都被山崖包围,陡峭的石壁阻碍了杨家村人的脚步。   好在这个山谷够大,村人在这里耕田种地,倒也能自给自足,东面那个大瀑布也给村里提供了足够的水源,村人便这样世代在这里定居。   于桑桑对这些都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如今到了哪里,是不是已经逃脱了青龙山庄的追杀。   第二天早上,于桑桑很早就起来了,帮着杨大娘做好了早饭,其实她就是烧火,还是杨大娘点燃之后,她只负责往里边丢柴就行了。   等着吃过早饭,杨大叔又扛着锄头下田去了,她便端着碗水,继续滋润着古晔。第三天,清水换成了清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七天,古晔终于有了变化——发烧了!   杨大叔急匆匆的去请了村里唯一的大夫来,那大夫仔细看了看古晔的情况,只是开了些普通退热的方子,便回去了。   于桑桑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大夫手艺也高不到哪里去,谢过大夫后便去熬药了。   留下杨大叔跟杨大娘两人扎在原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这大夫的药好,还是古晔的命实在是够硬,第二天的时候,古晔的烧便退了,第三天就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古晔的声音有些涩,幸好这些日子有于桑桑的照拂,才不至于太难听。   古晔醒过来,最高兴的便是于桑桑了,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要离开还要靠古晔呢!   简单的将自己这几日四处溜达的结果说了,古晔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四面封闭,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困一辈子?”于桑桑嘟囔着说道,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喜悦的,最起码他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脱离了生死之险,这样平淡的活着其实也挺好的。   眼神落到古晔身上,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单凭古晔的身份,他们在这里就呆不了多久。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古晔闭着眼说道。   “啊?”于桑桑惊呼一声,手上一抖,碗几乎打翻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来了!   “吃饭了。”于桑桑舀了一勺白粥凑过去,古晔嘴巴不动。   “张嘴呀?”   古晔还是没动静,只不过眼睛却睁开了,看着于桑桑道:“你以前怎么做的?”   于桑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像猴子屁股似得,道:“自己吃!”将碗重重的放在旁边的桌上,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古晔不以为意,闭上眼养神,果然,一会儿工夫,于桑桑就回来了,虽然脸上红晕还在,却少了很多情绪。   迟疑的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在嘴里,她暗暗的想着,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   闭着眼缓缓的俯下+身子,胸口的小鹿扑通扑通的乱跳,天知道她以前面对的是个昏睡着没知觉的人啊!   四个唇瓣终于如愿以偿的印在了一起,柔软的触觉让古晔情不自禁的舔了一口,于桑桑受到袭击,迅速起身,从嘴角流出的粥全部撒在了古晔身上。   于桑桑绷着脸,怒视着古晔,只是脸红的样子落在古晔眼里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恩?”古晔眼里满是戏谑。   于桑桑瞪着他,半响,又软了下来,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唇瓣触碰的瞬间,于桑桑突然动了起来,贝齿猛然咬住了古晔的下唇,古晔身子一僵,无辜的粥再次顺着两人紧贴着的嘴唇流了出来。血腥味充斥在唇齿间,于桑桑顿了下,赶紧离开。   果然,古晔的嘴唇因染上鲜血,显得更加艳丽。   于桑桑无措的站着,眼神四处乱瞄,实在是尴尬到了极点。   “这下,公平了!”她嘟囔着,实在是没有一点说服力。   “恩。”出乎意料的是,古晔居然应了。   有了这么个插曲,后面的事就顺利多了,终于完成了艰巨的任务,于桑桑长吁了一口气,将空碗拿去了灶房。   杨大娘将碗接过来,眼神不小心看见于桑桑嘴唇上的血迹,楞了一下笑道:“桑桑啊!你们夫妇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们还是理解的。”   于桑桑莫名其妙,看见杨大娘的视线落在自己嘴上,后知后觉的抬手擦了下,这才知道露了馅,羞愤的一跺脚跑了出去。   古晔跟于桑桑在杨家村被人救了,捡了一条命。而不知道情况的暗卫等人,还在离此几千里的地方搜寻他们的踪迹。   齐一星回了都城,皇上不在宫内的消息虽然被隐瞒,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了,再说,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而皇上出事这一消息,直接让远在皇觉寺礼佛的太后,起驾回宫。   “珠儿,消息可靠吗?”太后穿着素色的袍子,盘膝坐在榻上,手中捻着串佛珠。   珠儿低头答道:“消息是杨大人传来的,应该属实。”   珠儿口中的杨大人,乃兵部侍郎杨元化,当年古家举兵起义时,在战争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可以说是一路追随着古家,更是将女儿杨怀蝶送入宫中为妃,便是现如今的淑妃娘娘。   太后手中的佛珠转的快了些,眼神发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驾回宫。”   因着太后这四个字,朝堂之上又是一阵震荡,所有的朝臣人心惶惶,纷纷聚首,探讨着事情的发展。   这些老人都知道,古晔其实并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还在边境为官时的小妾所生。而当时作为正室的太后无所出,便把这庶出嫡子放在了她名下。   后来,战争开始了,这才有了小古秦的出世,而古晔作为嫡子已有好些年,生母也已去世,于是便一直这么坐着嫡子的位置,直到先皇去世,太子继位。   太后这一回来,所有人都能猜到,必有大事要发生。   而作为御林军统领的许毅,却整日还是和平常一样,巡视皇城安全,也没见有什么格外的动作,或者去见什么人?这又让有心人心里疑惑了一把。   情动   古晔失踪的消息既然已经众所周知,后宫里那些日日盼着圣+宠+的女人自然也不例外,均都知晓了此事。   不管哪一个都有着举足若轻的背景,闻着风声就像是见了腥味的猫,纷纷动作了起来。   而唯有一人不同,便是那怡妃方兰珊。   方怡妃父亲为国捐躯,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古晔,可以说,方怡妃只有古晔这么一个亲人。而以前那些追随老将军的部下,如今也被四散分配,不在朝中。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古晔,就像是个陷入爱情的女子,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只是每日在殿里都是长吁短叹的,祈祷着古晔平安无事,早日归来。整个天下这么多人,怕是也只有方怡妃是打心眼里希望古晔无事的。   这日,方怡妃闲着无事,便四处溜达,走着走着便临近了古晔平日里休息的宫殿。怅然的走过去,那太监都认识这是皇上最+宠+爱的怡妃娘娘,便没有阻止,任由她去了。   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摆设,精致,简洁,方怡妃素手轻抚过案几,上面放着几本古籍,依稀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   此时的方怡妃,面上因上了胭脂的缘故,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脸颊却瘦了一圈,想必也是担心古晔。   在殿里逗留了会儿,方怡妃这才起身离开,鼻间传来一阵奇异的花香,方怡妃循着香味走过去,来到一处殿外驻足。   万福不知道去了哪里,披香殿空无一人,方怡妃站了一会儿,转身吩咐身后的侍女:“你们都在此候着吧!”   “是,娘娘。”   方怡妃独自进了披香殿,过了有两盏茶的时间这才出来,脸色明显有了变化,眉眼间尽是疑惑跟戾气,侍女们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主子,带来无妄之灾。   整个都城都陷入了紧张之中,处处都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而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杨家村,又是另一番景象。   杨氏夫妇一直以为于桑桑和古晔是小夫妻,于桑桑解释了好几次,两位老人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她便也不解释了。   而古晔也已经醒转了过来,在于桑桑的‘精心伺候’下,已经拆掉了身上的绷带,横七竖八的伤口已经结疤,看的于桑桑暗自咋舌,对古晔的一些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半个月过去了,古晔终于能下床了,虽然走路还是要人扶着,不过比躺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每天清晨,于桑桑的任务便是扶着古晔到院子里的树下,然后中午再扶进去睡个午觉,傍晚再扶出来散散步。   两人之间就像是针尖对麦芒,在这里又没有人知道古晔的身份,于桑桑也暂时忘到了脑后,每日吵上几句已经成了常事。杨氏夫妇倒是很能理解她二人的行为,当成了小夫妻的打情骂俏。   而这样和谐的生活终于在一次争床大赛中被打破了!   你没听错,是争床!古晔当初被捡回来的时候,杨氏夫妇俩都以为他活不了了,所以就把他放在了那张只有一人宽的床上,躺着还行,一个翻身就会掉在地上。   以前像个木乃伊一样躺着,自然是没关系,反正也动不了。现在已经能自己行动了,再睡着这么个小床,实在是难受。   于是,古晔摸上了于桑桑的床!   于桑桑毫不客气的一脚踹了过去,本就不结实的床经她这么一晃悠,顿时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隔壁杨氏夫妇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古晔只是轻轻抬手,一把就抓着了于桑桑纤细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温热的触感从脚底传来,黑暗中于桑桑的脸红成了苹果。使劲挣扎着要摆脱控制,她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既没能摆脱古晔,还让身下的床叫的更凄惨了,好似下一秒就会解体。   为了还能安稳的休息,于桑桑无奈的放弃了抵抗,只是在床中间用被子画下了一条楚河汉界。   黑暗中,古晔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笑意,任由于桑桑怒气冲冲的划好地界,然后警告他不许越界。   而于桑桑警告古晔的做法,事实却变成了——   床上,古晔仰面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呼吸平稳,规规矩矩的。而他身上,却诡异的架着一条从被子里面伸出来的腿。   于桑桑醒来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腿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惺忪着眼一看,睡意顿时消失了。偷眼看了一眼古晔,见他睡的很香,小心翼翼的将腿收回来,然后又小眯了会儿才起床。   古晔似乎梦见了什么好事,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经过昨晚这件事,于桑桑愕然的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于是,在吃过早饭,杨大叔带着把砍刀出去,扶着古晔进屋午睡后,她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托腮思考起来。   古晔仪表堂堂,俊逸不凡,又是天命之子,身份尊崇,实在是天下女子嫁做人妇的不二人选。   没错!于桑桑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古晔!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定是欣喜若狂,可她却皱着眉,苦着一张脸,怎么会这样呢?若他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他!   真是愁煞人啦……   古晔心满意足的躺在那张命不久矣的床上,看着门外长吁短叹的于桑桑,眉眼间尽是止不住的笑意,觉得那皱起的眉头竟是好看的紧。   杨大叔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身后拖着一截粗壮的木头,气喘吁吁的坐下,于桑桑赶紧倒了碗水端过去,道:“杨大叔,你怎么砍了这么大的柴火啊?”   杨大叔端起碗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将碗里的凉开水全部喝完,这才笑呵呵的道:“这哪是柴火?有别的用处呢!”   于桑桑接过碗,又倒了碗水放下,道:“别的用处?”   “是啊!我打算这几天多砍几颗树,等过几天你相公伤好了,让他搭把手,做个家什出来。”   “哦,是这样啊!”于桑桑点点头,也没去纠正杨大叔话里的语病,反正说了他们也当做没听见。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于桑桑在古晔上+床后,依然是一番警告,楚河汉界,然后这才绷着脸朝着里面睡了。   早上起来,两人再次换了个姿势!   被子还在中间,一动不动,古晔侧着身子,一条腿横跨在被子上,而于桑桑的腿穿过古晔□□,被古晔两条腿夹在中间。   依然是于桑桑先醒,心虚的早早起床,心不在焉的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古晔似乎每晚都睡得极好,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到吃饭的时候更是殷勤的朝于桑桑碗里夹了两筷子菜,杨氏夫妇俩就当没看见,低头吃饭。   经过杨大叔好几天的砍伐,终于凑够了他口中的材料,而这些日子古晔也养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动武外,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了。   俩人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这才将杨大叔口中的东西捣鼓出来。于桑桑帮着杨大娘做好晚饭,出门便看见一大块木板,旁边还有俩杆子,上面长了俩脚。   “杨大叔,这什么呀?”   杨大叔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道:“这是我跟古相公刚刚做好的床,你们晚上便睡这个吧!”   于桑桑抿抿嘴,不做声了。   杨大娘在灶房里听得直乐呵,又喊了于桑桑进去帮忙。   “杨大叔,这附近有树林吗?我想去打些野味回来,也庆祝一下。”古晔身上穿着麻布衣裳,头上挽着一个发髻,用块布压着,一笑,活脱脱的像个村里的俊朗小伙。   “你身体行吗?”杨大叔的疑惑的道。   “没问题。”古晔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那好吧!”杨大叔其实心里也是有点想改善一下伙食的,有古晔自告奋勇的去,便给他指了路。   这些日子以来,古晔也没少在四处溜达,知道如今的处境,哪里都去不了,周围石壁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头,他便定下了心要在此好好养着。也因此对杨家村熟悉了很多,经杨大叔指点,很快便到了地方。   杨家村也就那么点大的地方,等着杨大娘和于桑桑将晚饭都做好了,古晔也应该回来。晚饭热了又热,天色都已经暗了,古晔却还是没有踪迹。   “杨大叔,树林里该不会有什么猛兽吧?”于桑桑担心的问道。   杨大叔道:“不会的,我在这里都生活了几十年,那树林里呀,顶多也就是有几只野兔什么的,哪来的猛兽啊?”   听杨大叔这么说,于桑桑提起来的心稍稍放松了些,却是不停的在门口张望。   月上柳梢头,天色更暗了。   于桑桑不顾杨大娘的劝阻,硬是摸黑跑出去了。   树林里,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地上,影影绰绰的,林间飞舞着闪着亮光的萤火虫,稍稍带去了一点阴森。于桑桑小心翼翼的走在其中,警惕着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冒出来一头野兽。   “古晔?”   “古晔?”   她声音压得很低,只能在附近一小块范围内传播,树林里除了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古晔!”   “古晔!”   她提高了声音,来给自己壮胆。   情意   “古晔——!”   “古晔——!”   于桑桑声嘶力竭的喊声在林间回荡,激起一群飞鸟,扑腾着飞向夜空。她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麻布鞋,心高悬了起来。   踉踉跄跄的在林间奔走,口中不停的喊叫,此时她已经没有胆怯,有的只是对另一个人的担心。   “古晔……呜呜……”她无力的跌坐在地,终于忍不住哭泣,以至于没有听见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古晔!你快出来!”于桑桑哽咽着,担心,迫切,慌乱,脑子里一片浆糊,无一不在说明自己的心情,到底……还是动了心吗?   她还记得中午的时候,自己才刚刚做了与古晔要保持距离的决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古晔!你出来啊!!”仰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落在颈脖上。   “你鬼哭狼嚎什么?”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于桑桑心脏猛的漏跳了好几下,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嘴巴张成了大大的欧形。   身后可不就是古晔吗?只是现在这幅样子,蓬头垢面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若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是谁来。   于桑桑嘴巴一撇,鼻涕眼泪说来就来。   “傻丫头。”古晔伸手强硬的将于桑桑的头按在胸前,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身上的伤似乎也不是那么痛了。   等于桑桑终于停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有点欠妥,赶紧离古晔远一些。她庆幸的想着,幸好是夜晚,古晔看不见东西,否则,发烫的脸颊不就暴露了吗?殊不知她这自欺欺人的想法,早就在能夜里视物的古晔眼中显露无疑。   “扶我一把。”古晔伸手。   于桑桑犹豫了一下,上前拽着古晔的胳膊,使劲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又受伤了?”   古晔轻笑一声,道:“没事。”然后右手拽着身后的猎物,在于桑桑的搀扶下步履瞒姗的向前走。   由于林子比较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动物,只能隐约看见个大概的轮廓,于桑桑觉得应该是什么大型动物,难怪古晔会受伤。   两人一兽在林间悉悉索索的走着,在快要出林子的时候,于桑桑突然止步,喊住了古晔。   “怎么了?”古晔调整了下姿势,以便于能站稳,然后才转头疑惑的问道。   于桑桑松开古晔的胳膊,退后两步,表情凝重,紧绷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喜欢你!”   顿了一下又道:“你喜欢我吗?”   是的!于桑桑表白了!对象是一国之主!!   在今天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再喜欢上男人,前世受的伤害让她心存忌惮,她努力的克制自己,不敢轻易试爱。而现在,她不仅动了心,对方还是如此特殊的人!   前一刻还在告诉自己,这是□□,是罂粟,不能碰,下一秒便沦陷在这甜蜜的毒液里。从每次遇到危险想到的第一个人,到惊慌失措的大声呼喊,从每日的针锋相对,到最后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   不可否认,她是喜欢上古晔了!   原谅她,不能用爱这个字,因为,爱太沉重!   “我不喜欢你!”古晔的嘴里轻轻的吐出五个字,随着夜风送入于桑桑的耳中,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勇气之塔犹如飓风过境般摧枯拉朽,轰然倒塌。   然而下一秒,黑暗的世界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灼烧着整个心房,让她面红耳赤。   “我爱你。”古晔的话就像是所有男人哄女人时候说的话,很平淡,却很管用。   于桑桑嘴角咧开,越来越大。   古晔笑了,犹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那笑意直达眼底。   于桑桑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帝王,帝王的爱犹如那点点繁星,洒落在后宫每个女人身上,雨露均沾。只是她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从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帝王来看待,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很幸运,这个男人同样喜欢着自己,所以她没有再追问,这个时代能将爱轻易付之于口的男人,不是花丛浪子便是真心实意,古晔不是花花公子。   “古相公,你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杨大叔担心的迎上去,代替于桑桑扶着古晔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便要去请大夫,古晔赶紧制止了杨大叔的动作,一点点小伤,没必要这么麻烦。   借着微弱的烛光,众人这才看清古晔手中拖回来的野兽是什么,巨大的獠牙让杨大叔一眼就认出来了。   “野猪!”杨大叔震惊的叫了一声。他小时候调皮跑去树林里玩,爬到树上去掏鸟蛋,当时就看见树下有一头野兽经过,后来听大人们说是叫野猪,很是凶猛,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便将之忘到了脑后,谁知道几十年居然再次见到。   “真的是野猪!”杨大娘也是一脸震惊,愣在了原地。   于桑桑在几人脸上扫视一遍,微微一笑,接过杨大娘手中的脸盆,将面巾浸湿,给古晔净脸。   杨大叔与杨大娘这时候反应过来,也觉得大惊小怪了,杨大叔便去将野猪的尸体拖到井边,打了些井水上来将血渍冲洗了一下。杨大娘则是去厨房端了饭菜出来,为了等古晔,这饭菜是热了又热,已经有些不爽口了。   古晔这大半天滴水未进,早就饿了,也不管爽口不爽口,扒了三碗米饭才停下来。   两人吃饭的时候,杨大娘一直在灶房里忙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等着两人吃完了,于桑桑收拾碗筷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杨大娘烧了一锅热水。   “大娘,你烧热水干嘛呀?”古晔等会是要洗头,这大热天也用不上热水呀!   杨大娘笑呵呵的道:“这热水呀!是用来解决你相公带回来的那个大家伙的,这天气热,若晚上不收拾收拾,到了明儿早上就臭了,不能吃了!”   于桑桑理解的点点头,将碗筷收拾赶紧,去井边打水。野猪的尸体软趴趴的躺在地上,到处都是水迹,杨大叔不知道去了哪里。   水打好了,洗头这又成了一件大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古晔:等什么?还不快来给我洗头?   于桑桑:看什么看,不洗头就不许睡觉!   古晔: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朕,哪有朕亲自动手的道理?   于桑桑:我是太后。   古晔:好吧……看在我是个伤员的份上……   ……   两人的意念交流终于在古晔的柔情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于桑桑‘乖乖’当起了洗头工,于是忙碌着烧火的杨大娘,耳边不停的传来院子里闷哼的声音。   杨大叔回来了,身上扛着一个被放大了好几倍的椭圆形木桶,于桑桑依稀认得,前世老家似乎也有这样的东西,现在看见格外亲切。   不过,这东西也就是看着亲切,要真是让她用,她还真的有点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幸好杨氏夫妇也没打算让她跟古晔帮忙,推搡着他们让他们去休息,自己二人则是在外面忙活着将野猪洗刷干净。   于桑桑撩开古晔的裤管,小腿上有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边上都是血渍。她将就着撕了块古晔身上的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完了还打了个蝴蝶结。   古晔看着蝴蝶结,脑海中不由想起第一次被她绑了蝴蝶结的场景,唇边带上了笑意。   “你笑什么?”于桑桑一抬头便对上古晔的脸,古怪的问道。   “你似乎对蝴蝶结情有独钟?”古晔兴致盎然。   于桑桑白了古晔一眼,没有做声,转过身面对着里面闭上了眼睛。古晔摸摸鼻子,也和衣侧身躺下了。   半夜的时候,于桑桑是被热醒的,睁眼一片漆黑,依稀听见院子里还有说话声。身体似乎被双胳膊抱着,所以才会感觉到热。   “古晔!古晔?”挣扎了两下没睁开,于桑桑低声叫了几下,又不敢大声,怕被院子里的杨氏夫妇听见。   古晔还是没有反应,只是面对着于桑桑后脑勺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于桑桑气急,直接使出了掐指神功,拇指与食指掐着古晔胳膊上一小块肉,然后顺时针方向三百六十度旋转。   古晔依然没反应,只是有些抽搐的嘴角似乎出卖了他。   于桑桑弯起腿,作势要踹向男人某个十分脆弱的地方,古晔已经绷紧了身子,做好了随时阻止她的动作,下一秒却又放松下来。   因为于桑桑收回了腿!这一脚要是实实在在的踹下去,这仇可就结大了啊!   无计可施!   于桑桑只好苦逼的这样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杨氏夫妇已经将野猪都洗刷好了,早餐做了足足快十样菜,这在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可是十分罕见的。   “来来来,快来尝尝,这野猪肉啊,我们也还是第一次吃呢!”杨大娘热情的拿了筷子递给古晔和于桑桑,招呼两人道。   “是吗?”   于桑桑笑着夹了筷子瘦肉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杨氏夫妇期待的看着她,直到她说道:“好好吃。”这才移开目光,然后又放到了古晔身上。   “还不错。”古晔放下筷子,确实,比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伙食,这顿饭菜已经算是十分不错了,只不过比起以前的生活,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离别   杨家村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于桑桑有时候也在想,或许他们要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也不错。可是她知道不可能,古晔始终是要离开的,外面才是他的世界,所以她格外珍惜眼下的日子。   两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古晔也像是习惯了农家生活,每日跟着杨大叔下地,去灌溉田地,给庄稼除草。于桑桑则是和杨大娘在家,中午做好饭,然后去地里喊两人回来吃饭。   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便被打破了。   起因是古晔半夜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便开始沉默。   “桑桑,我们能出去了。”古晔低沉着声音,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于桑桑躺着,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那很好啊!”   古晔转头,于桑桑僵硬的小脸落在眼中,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脸颊,摩擦着。   “这次出去我不能带着你。”古晔低声说着,于桑桑没有开口,静等着古晔接下来的话。   “你放心,只需要半个月,我便会回来接你。”古晔坚定的道,好似怕于桑桑会胡思乱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恩。”她知道,古晔失踪两个月,外面一定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带着自己会是个累赘。   “桑桑……”   “恩……唔——”声音被淹没在一阵鼻音里,黑暗中,木床没有再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接下来的三天,古晔对于桑桑格外的温柔,就像是要将没有她的二十年全部用这几天补回来。   “桑桑,你相公对你可真不错。”灶房里,杨大娘调笑着说道。   于桑桑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古晔拜托了杨氏夫妇,让他们帮忙好好照顾于桑桑。杨氏夫妇自然是满口答应,他们心里早就将于桑桑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不用说也会这么做的。   目送着古晔的影子越走越远,于桑桑收回目光,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发呆。   杨氏夫妇对视一眼,也知道古晔的离去对这姑娘的打击挺大的,也没去打扰她,各自去干活了。   从中午到傍晚,于桑桑终于站起来,面对着夕阳落下去的方向嫣然一笑。   离开了就离开了,没有他不是也生活的很好吗?   “杨大娘,我来帮你做饭。”说着便挽起袖子走进了灶房。   一处隐秘的地方。   古晔还是穿着在杨家村时候的粗布衣裳,背对着众人,身上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是粗鄙的布料不能掩盖的。   “情况怎么样了?”   齐一星穿着黑色的袍子,将整个身子笼罩在其中,低声道:“所有人都已在掌控之中。”   古晔嘴角扬了扬,回头看了一眼遥远的天际,桑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回朝。”   “是!”   古晔消失的两个月,京都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街市粮价猛然上涨,然后再是很多钱庄关门,接着又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说青帝古晔失踪,朝堂无主。   这股风声还没过去,接着一股更加劲爆的消息再次铺天盖地的卷来。   青帝古晔并非皇室血脉!   此消息一出,宫内马上派人出面平息,明面上风声虽暂时被压了下来,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为之, 暗地里消息还是犹如长了翅膀一样,飞的满天都是。   延禧宫。   “太后娘娘,兵部侍郎杨元化求见。”   “传。”   杨元化年近四十,一双小眼睛咕噜咕噜的乱转,似乎随时都在打着小算盘。   “臣参见太后娘娘!”杨元化双膝跪地,正三品的官员见了太后也是要行跪拜之礼的。   “起来吧!”   “事情怎么样了?”太后转动着小拇指上的护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启禀太后,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知道这件事。”   “恩。”太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又问道:“有皇帝的消息了吗?”   “探子只能确定皇帝依然活着,却不能知道现在在哪!”   太后漂亮的丹凤眼中异彩涟涟:“哀家就说,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杨元化低着头,装作没有听到,有时候,这种秘辛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三日后,古晔回朝。   御书房。   古晔靠着,书桌前,齐一星与许毅肃立着。   “有把握吗?”古晔的话很轻,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有!”两人齐声应道,神色凝重,这个计划进行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在今夜收网了!   而震惊整个京都的改变便在今夜的御书房中,由三个男人做出了改变。   京都首富李鸿运的豪宅一+夜之间被天火焚烧,而各个分铺也遭受不明攻击,整个李氏产业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城西王家打铁铺一家子也一+夜之间消失,关门大吉。   甚至连那看守城门的将士都换了新面孔,一时间京都人士人心惶惶,而古晔便恰在此时发出了公告。   “你听说了吗?那首富李鸿运原来是个大骗子!前段时间米价高涨就是此人在暗中捣鬼。”   “不会吧?那李鸿运不是号称李大善人吗?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这位兄台你还真别不信,这事儿呀是真的!”从另一边凑过来一男子,得意洋洋的道:“我大舅家的儿子的同学的姐姐的哥哥在宫里边当差,这消息啊!可是真真的!”   “是吗?”男子这么一说,先前那男子也有点相信了,顿时对李大善人的恻隐之心都变成了愤怒。   而被破坏了计划的太后此时很悠然,她早就想到了这些,皇帝定然不会让这些事情发展下去,不过无所谓,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去,请杨淑妃过来。”   等着古晔将朝堂上两个月以来堆积的政事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齐御史,准备一下,明日朕要出宫一趟。”古晔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对下首的齐一星吩咐道。   “出宫?皇上,这……”朝堂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您老又要干什么?   “皇上,许统领求见。”太监海顺匆匆进来禀告道。   “宣!”   “臣有事启奏!”许毅永远是一副黑着脸的模样,齐一星每次看见他这样都有一种想要踹一脚的冲动。许毅对齐一星的注视视而不见,道:“皇上,臣今日下午收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古晔看着他。   许毅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然后展开,手掌上赫然躺着一只并不贵重的簪子,展翅欲飞的蝴蝶映入古晔眼中。琥珀色的眸子骤然缩紧,紧盯着簪子,冷声问道:“这是怎么来的?”   许毅与齐一星两人均是内心一震,古晔平时顶多算是严肃,远远达不到现在这般冷厉,凝重,这支簪子到底是什么人的?会让这千古帝王为之变色?   古晔收回簪子,这还是在青河镇杨府的时候,他派人给桑桑买的,如今却只见物,不见人。   当天晚上,古晔便带着齐一星与暗卫一同离开了皇宫,按着许毅提供的线索追寻了下去。天亮的时候,到了一处小镇上,街上到处都是百姓,自然不可能再骑着马横冲直撞的前进了。   “公子,要不还是吃过早点再继续赶路吧!”齐一星提议道,他多少猜到了一点,那簪子的主人对皇上定然是十分重要的,而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当初被青龙山庄劫持的于桑桑了。   当初皇上也是像现在这般不顾反对,坚持要深入虎穴,最后失踪数月。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想到这里,内心暗暗的警惕起来,   “不用了,继续赶路吧!”古晔打断了齐一星的思考,于桑桑落入敌人手中,他实在是没有心思停下来吃东西。   “公子,咱们这样马不停歇的,等到了地方,也不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到时候反而落了下乘。”齐一星在一旁小心提醒道,怨不得他要如此谨慎,主要是古晔一路的神情实在是太吓人了些。   “听你的,去吃早点。”古晔也是被于桑桑的事情急的,经齐一星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小二,来几个包子,再来两碗粥。”   两人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小摊坐下,等着小二将东西端上来。   半响后。   “公子,你们早点!”小二将包子放下,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说道:“两位,你们是姓古吧?”   “恩?”   小二讪讪的笑笑,道:“两位别误会,有人让我将这封信叫交给一位姓古的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古晔目光一凛,看来敌人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行踪。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齐一星打发了小二哥下去,脸色凝重的问道:“公子?”   古晔将手中的信封放在桌上,右手推到齐一星面前。   鸳鸯墓   断魂崖。   顾名思义,断魂之地。   暗灰色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银色的光辉撒向大帝,给夜幕下的断魂崖添了几分神秘与阴森。   由于这里时常发生惨死的事情,故此很少有人会在太阳下山之后在这里出现。而现在入夜已有些时候,断魂崖上却影影绰绰的站着好些人。   “她果然对你很重要!”傅阳一身黑衣,嘴角啜着一丝冷笑。原本将于桑桑劫持只是为了计划,没想到却发现古晔对那个女人似乎与众不同?   古晔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冷厉的味道。   “人呢?”   “急什么?等会你自然会见到她。”傅阳说的意味深长。   古晔皱眉。   “我也不占你便宜,”傅阳道:“只要你能打败我,我便将人还给你,如何?”   古晔无动于衷,内里却心思波动,对方明明有几十个人,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为何傅阳会提出这种要求?   眼角接收到齐一星的暗示,知道己方所料不差,心里沉了沉。   “好!”不管怎样,桑桑是必须要救的。   傅阳得到满意的回答,唇边裂开一丝残忍的笑意。能亲手打败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并且最后杀了他,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一件事。   暗地里一阵悉嗦的声音,随即静了下来。   傅阳与古晔的武功本是伯仲之间,但周围都是傅阳的人,再加上古晔心中顾忌于桑桑,手上难免露出了些破绽,便处处处于下风。   傅阳见此,嘴角更是扯出一抹狞笑,仿佛已经看见了古晔束手就擒的场景。   你来我往间,交手已经十几招。   暗地里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古晔一个分心,傅阳的剑堪堪从他的手臂上划过,衣裳被划破了道口子,夜风一吹便露出了肌肤,隐约能看见丝血迹。   两人的目光一前一后的朝黑影看去,古晔当先一步跨过傅阳,他认出来了,那黑影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   古晔快傅阳也快,到底距离占了优势,傅阳反手一刺,剑尖直指于桑桑心窝。可怜于桑桑还刚从歹人手中逃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看便要命丧黄泉。   紧随其后的古晔见状,漆黑的眸子一片杀机,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前方,似乎想要凭借眼神将于桑桑救下来。   眼看冰冷的剑尖距离于桑桑胸口不足一米,也就眨眼的功夫,便没入身体。   古晔本已趋于崩溃边缘的神经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紧接着长剑直指傅阳而去,较之一开始的缚手缚脚,这一剑丝毫没有留手,甚至还灌注了十二份的力量,誓要把傅阳毙于剑下。   傅阳武功不错,至少对于古晔来讲,没有百十招不会落于下风,之前还压过古晔一筹。而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古晔的剑没有丝毫偏差的落在傅阳的身上,穿胸而出,剑尖上血迹斑斑,滴滴答答的落在傅阳的衣服上。   胸口处的疼痛将傅阳拉回现实,自己的剑在于晨晨那个女人的身体里,而古晔的剑在自己的身体里,他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是不敢置信,又似乎是想不通?   而古晔一剑得手,手腕一翻,冰冷的剑在傅阳身体里绞了一圈,这才将利刃拔了出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暗处青龙山庄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注意这场中形式的齐一星当机立断,疾步上前,将傅阳擒下。   而古晔便朝着于桑桑而去。   为于桑桑挡了致命一剑的于晨晨倒在于桑桑怀里,两人跌坐在地上。   于桑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对于这个姐姐,她一共也就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被古晔是不可能的,当做诱饵,被傅阳抓回青龙山庄的那个晚上。一次便是这次被傅阳从杨家村带走的时候。   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她其实是没有多少感情的,甚至可以说她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与自己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陌生人。   此刻这个陌生人却为自己失去了生命,说心里没有一点感触是不可能的。可是它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慌乱的用手捂着于晨晨胸口的伤口,企图以此阻止她生命的流逝。   于晨晨本就苍白的脸颊因失血过多更是煞白煞白的,她虚弱的开口道:“桑桑……其实,其实上次在青龙山庄……我是……是骗你的。咳咳……”   许是心里太过激动的缘故,才说完一句话便咳嗽不断,嘴角流出猩红的血迹,于桑桑赶忙伸手去擦,却忘记了自己手上早已沾满了献血,反倒弄得于晨晨满脸都是献血。   于晨晨费力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摇头道:“没用的……”   她吃力的转过头,受伤的傅阳瘫软在地上,齐一星则在一旁监视着他。   于晨晨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看的于桑桑一阵心惊胆战,生怕这是她回光返照的征兆。   “桑桑……姐姐知道,他罪有应得,早就该死……”大概是想到什么事情,于晨晨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接着道:“姐姐从小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想求你一件事。”   于桑桑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大概是于晨晨此刻的状态对她的打击太大,心里那点纠结也早已在死亡面前变得不值一提,她急声应道:“姐姐你说,你说!”   “等我死了以后,求你……请你求求皇上,同意……同意将我与他葬在一起……”于晨晨说这些话以后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看着于桑桑,抓着于桑桑的手骨节分明,显然是使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就是要于桑桑同意。   于桑桑以为它会说什么?谁知道会是这样一个荒诞的要求?愣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好!好!我答应你!”   听见于桑桑的保证,于晨晨终于放下了心里最后一丝羁绊,抓着于桑桑的手慢慢的松开,直接耷拉在地上。嘴角的笑意似乎说明她死的并不是那么悲伤。   于桑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使劲一闭眼,眼中积蓄的泪水全部滑落,这才轻轻的将于晨晨放在地上,缓慢的站起身子。   而在于桑桑两姐妹生离死别的这段时间,古晔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那些暗处隐藏的青龙山庄的人,也在见到傅阳被重伤在地,不知死活的时候,试图冲出来倾尽全力也要将人救走的时候,遭遇另一股不明人马的袭击,不得不四散逃离。   现场静谧的可怕。   于桑桑缓慢的走到古晔面前。   一段时间不见,于桑桑明显被晒黑了些,发髻凌乱,想必在傅阳手中吃了不少苦。看着于桑桑平静的面容,古晔自己都开始有点不忍心了,他理解那种失去至亲之人他的痛苦,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一样。   如果于桑桑放声大哭一场,或者气急败坏的要拿剑杀了傅阳也罢,他都会默不作声,可是看着她如此沉默,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他……也不好受。   “傅阳你打算怎么处置!”于桑桑的口气很平静,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买东西一样。   不止是古晔,连一旁的齐一星也皱起了眉头。   不同的是,古晔是因为于桑桑近乎古井般没有波澜的语气担心,而齐一星则是因为于桑桑没有一点尊卑之别的直呼皇上为‘你’而皱眉。   于桑桑没有理会二人的表情,径直说道:“这是我……姐姐的最后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答应。”   于桑桑语气顿了一下,终是将这个词说了出来。   古晔还没什么表示,一旁的齐一星面色就已经是十分精彩了。   什么情况?虽然已经从之前的种种迹象说明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但也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什么时候有人敢用命令的口气跟皇上说话了?   “嗯,好!”古晔简单的两个字简直打破了齐一星的三观。   “皇上……”还不等他话说完话,古晔便抬手制止了他。   确实,傅阳不能就这么容易让他死了,盘踞这么多年的心头大患一朝被除,理应昭告天下。给暗地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同时以正国威。   谁让这是她第一次有事用到他呢。   手起剑落,一簇血花闪过,傅阳已经身首异处,一代人雄便这样死在了断魂崖上。   匆匆将两人的尸首埋在了崖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半人高的黄土堆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凉。   于桑桑没有立碑,就算立碑她也不知道上面该写什么,也许这样默默葬在这无人知道的地方反而最好吧!   几人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沉默着,她终于知道在青龙山庄的那个晚上,于晨晨为什么会是那种奇怪的反应了,想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傅阳吧!   喜欢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就算他赋予你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痛苦,你还是会一如飞蛾扑火,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最后能葬在一起,大概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吧!   太后召见   万福最近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披香殿除了皇上偶尔去之外,再没有旁人。而皇上离开宫中已经数月,虽然少了犯错的机会,却也断了他想要回主殿伺候的心思。   每日里按例打扫完屋子,便再没有事做,就在院子里剪剪花草,日子过得好像富贵人家的老太爷。   万福走出门外,伸手遮了遮头顶的太阳,眯着眼从侧门出去。   前几天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总算是做完了,也不知道自己花的这些心思皇上会不会觉得满意。   想起他准备的那些道具,绕是已经失了做男人机会的万福也觉得一阵心跳加速。   “将殿里布置一番,介时会有人住进来!”   万福还记得皇上吩咐他的时候的表情,一向清冷刚毅的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柔情,他便暗暗记在了心底。   再想到之前在书房里见到的那些画稿,心里便模糊的有了一丝明悟,看来这人迹罕至的披香殿是要有女主人了呢!   正感慨间,忽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闪过,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低垂着腰小跑过去。   “皇上吉祥!”   古晔连径直从万福面前走过,龙行虎步的向书房而去。留下原地暗自擦汗的万福不明所以,看样子皇上情绪不怎么好啊!   古晔当然不高兴!   而罪魁祸首除了隔壁桐华院的那位还有谁呢?   起因是这样的:   刚经历过丧妹之痛的于桑桑和古晔一行人在回宫的路上,心情低落,古晔很理解,一路上也很沉默。   三天后,回到宫里。   古晔提出让于桑桑搬到披香殿去住,他也是心疼她受了这么多苦,谁知于桑桑二话没说便拒绝了。他本不是多能言善辩的人,一次吃瘪就缩了回去,一个人在心里生闷气。   这不,一回来就钻进书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而另一边。   于桑桑刚走进桐华院,便被一脸惊喜的千夏紧紧抱住了。看的出来,这个丫头很激动,以至于一直恪守尊卑的她也顾不得礼仪,直接用最简单的方法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于桑桑轻轻拍了拍千夏瘦弱的肩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哭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还是在杨府的时候,于桑桑被青龙山庄的人掳走,而千夏则是在后来被齐一星带回了宫中。   这一分开就是几个月,千夏十岁就被送到于桑桑身边,几年时间足够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感情。   千夏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将泪水拭去,破涕为笑道:“千夏这是高兴,主子不在的日子里,奴婢可是担心死了。”   于桑桑抿了抿嘴唇,冲千夏笑笑,心里溢出一丝感动。   时间就在主仆俩絮絮叨叨中过去了。   到了午饭时间,送饭来的依然是侍卫,不同的是多了一人。   之前李嬷嬷被调走之后,送饭就变成了看守侍卫其中的一个,每次也就提着一个食盒,装着一小盘青菜,两碗稀粥,外加两个发硬的馒头。   今天却不一样。   一个个身穿盔甲的男子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名小太监,手上提着两个食盒,微微弯着腰,看起来食盒的份量不小。   小太监将食盒放在小桌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于桑桑诧异的挑了挑眉,千夏更是夸张的耸了耸鼻子。   二人下意识的动作落在那小太监的眼里,心里暗自鄙视,面上却不露痕迹。   总共六道菜,两碗米饭,摆在桌上顿时显得桌子有点小。   于桑桑坐在桌子旁,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小太监将食盒盖好,恭身行礼道:“奴才先下去了,过会儿再来收拾碗筷。”   于桑桑的身份在这宫中并不是公开的,所以这小太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不称呼,直接以奴才自居。   等着那小太监走了,于桑桑拿起筷子,冲千夏道:“坐下一起吃吧!”   千夏神色古怪的走到一旁,虚坐在矮凳上,迟疑道:“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烧狮子头,银耳桂花鱼,八宝兔丁,玉笋蕨菜,还有水晶冬瓜饺。   这些是她们以前吃惯了的食物,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再见过了,现在突然出现在面前,着实有些……嗯……匪夷所思。   于桑桑夹了一块竹笋放进嘴里,轻轻脆脆的,一股清香顿时弥漫在口中。   眼下已是入秋时分,还能吃到这么鲜嫩的竹笋着实不易。   千夏见主子没什么反应,迟疑了片刻,早已被美食诱惑的不由自主的伸出了筷子。   吃过午饭不大一会儿,先前送饭来的小太监便进来将残局收拾了。   连日来的奔波及这段时间的波折,让于桑桑有些心神疲惫,斜靠在床头打盹。   千夏见状,走过去轻轻的摇了摇,在于桑桑睁眼后扶着她躺在了床上,拉过一旁有些陈旧的被子给盖上。   这一睡就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毫不例外的,早饭也与之前的伙食不一样了。   千夏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状况,只觉得有些诡异。于桑桑却是再明白不过,这些改变肯定是跟古晔有关。   早饭是鸡笋粥,粘稠的米汤里加入春笋和鸡块,白里透着点点杏色,加上竹笋的清香,闻着就很有食欲。   于桑桑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味道,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酸气涌上喉咙。   “呕~”   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米粥悉数吐了出来。   千夏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疾步过去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然后倒了杯白水递过去。   “是食物不合您胃口吗?”已经走到屋外,还没走出院子的小太监听见屋里的动静,折身回来看见了这一幕,有些迟疑的问道。   这鸡笋粥在各类粥品内算是很不错的,不仅面相上佳,味道清香不甚油腻,而且对滋补身体也是极好的,宫里的娘娘们大多数都会在早上喝上一碗。   于桑桑漱口后又连续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将胃里那股难受劲勉强压了下去。   于桑桑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小太监狐疑的瞅了两眼,确定没什么事,这才退了出去。   “主子,您……受苦了!”千夏一边给于桑桑捶背,一边难过的说道。   小丫头以为于桑桑这些年粗茶淡饭,胃里突然沾上荤腥,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才出现呕吐的状况。   于桑桑打发千夏去吃饭,自己则是转回里屋,躺在塌上假寐了会。   就在于桑桑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千夏摇醒。   一睁眼就看见千夏满脸担心的样子,于桑桑还没反应过来,千夏趴下身子,凑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太后要见你。”   然后从衣架上拿过一件外衫给于桑桑披上,跟着出了屋子。   外面等着的是个二十来岁的丫鬟,头上梳着双马髻,面色冷漠,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想来在太后跟前也是个得力的人。   “走吧!”那丫鬟冷声道,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似乎这里是什么污秽之地,不愿多做停留。   “主子……”千夏犹豫的开口。   于桑桑拍了拍千夏手背,示意自己去去就回,但千夏还是一脸担心,始终放心不下。   于桑桑安慰的笑笑,拢了拢衣衫,跟在那丫鬟后面出去了。   ——   古晔冷着一张脸,琥珀色的眸子中蕴含着怒气。   昨天在于桑桑那里受到拒绝,本就心情不爽,今日朝堂之上又有人见缝插针,恣意弹劾。   无非就是说他近来无视朝政,荒诞度日,以致国事堆积。甚至有人将近日来屡屡无故不上朝提升到了有负先皇的地步。   绕是古晔如何的冷静沉着,心头也是气。   “皇上!”万福躬着身子行礼。   “怎么?”古晔皱眉,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万福垂眼,小声道:“今早太后娘娘召见了于……姑娘。”也是难为他了,一个当朝太后,一个前朝太后,还真是不好称呼。   古晔本来就是要去延禧宫请安的,听的万福的话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万福目送古晔走远,这才转身回披香殿。   一路上各种心思,从昨天下午皇上吩咐他照管桐华院开始,他心里就隐约有了个惊人的想法。而现在看皇上的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心里暗暗的盘算着,以后日子要怎么做。   等古晔赶到延禧宫的时候,于桑桑好端端的坐在殿内右手边下首的软垫子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古晔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一脸笑容,好似慈母般关心道:“皇上怎么今日下朝这么快?”   古晔面色不变,低垂着眸子,语气古井无波:“儿臣离宫数日,着实有些想念母后,这才匆匆结束朝政,来给母后请安。”   太后心里嗤笑,面上笑容却又添了几分。   母子二人是你来我往,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他们母慈子孝,真是一副温馨的场面呢。   一旁于桑桑眼里有些莫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母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先带她下去了!”   “嗯,去吧!”太后颔首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么轻易便放于桑桑离开了。   披香殿   古秦探头探脑的从屏风后出来,拉着太后绛色的袖子,神色有些莫名:“母后……为什么?”   太后抿嘴一笑,抬手摸了摸古秦的头顶。   前段时间她虽然不在宫中,但宫里发生的一些事也是瞒不住她的,更不用说是关于自己亲生儿子的事了。   这不?于桑桑刚从宫外回来,她便迫不及待的召见了她,她倒是想看看,是怎样一个女人,让皇帝和她儿子都处处维护!   且不说太后如何向古秦解释。   于桑桑跟在古晔身后,两人均沉默着。   于桑桑思绪还停留在延禧宫与太后的对话上,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古晔绷着一张脸,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实则是不知道说什么。   心里还对昨日于桑桑的拒绝有些拉不下面子。   拐了个弯,前方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迎面走来,眉眼弯弯,浅笑盈盈。   “皇上!”女子福了福身子,眼角似不经意的在于桑桑脸上扫过,两人此刻各怀心事,便没有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你怎么在这?”古晔面上露出一丝不悦。   杨淑妃浅浅一笑,似乎没有看见古晔的脸色,温柔的道:“臣妾从延禧宫出来,想着去御花园走走,不巧在此处碰见了皇上。”   实际上她是在远处看见他二人,这才抄近路过来,截住了俩人。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杨淑妃目光落在于桑桑身上,嫣然一笑。   于桑桑思绪被拉回,这女子一身穿戴不俗,头上更是带着三尾凤钗,这是只有四妃才能佩戴的首饰,心里大概有了底。   于桑桑不知道改以什么身份回答,只好矜持的笑笑。   “走吧!”古晔回头冲于桑桑道,他明显是不打算与杨淑妃多说,也不打算让两人相识。   只是现在两人的关系……   于桑桑回头看了下,正好与杨淑妃的眼神撞在一起,不期然的看见她美目中来不及收回的厉色。   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坐到四妃的位置,没有点手段与心机是不可能的。奈何杨淑妃就是在于桑桑的事情上装不了,有古晔在场,她还能勉强掩饰一二,等转身之后便再也忍受不了。   于桑桑还不知道杨淑妃便是害之前的自己发疯的幕后之人,只是觉得她会如此看她,想必也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吧!   歉意的笑笑,转身随古晔离开了!留下杨淑妃脸上僵硬的笑意。   于桑桑想了又想,尤其是在被太后召见之后,还是决定听古晔的。   “那个……皇上……”   “嗯?”古晔一顿,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她还从没这么喊过她吧?   “怎么了?”   “你昨天说的……还算数吗?”于桑桑有些迟疑,昨日也是一时冲动,不想与后宫那许多的女人一样,成为帝王之妾,这才拒绝。   其实发生关系并不一定非要成为男人的附属的吧?这样的想法是绝对不会被现在的男人理解的,尤其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烈的人!   古晔略一想,便明白了于桑桑说的是什么,心里高兴的同时面上却不显,故作不知道:“什么?”   于桑桑看不出来它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略迟疑道:“就是换地方的事……”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古晔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这样的桑桑还真是有趣。   “当然,”侧过脸去眸底却是一片冷意,定时延禧宫的那位说了什么,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有了皇帝的吩咐,万福当即派了几个两名婢女,两名太监去桐华院。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连床上的被褥都是用了好几年,洗的都有些发白的了,整个院子也就收拾出来一个小箱珑,里面全是些于桑桑早些年的东西。   杨淑妃早派人盯着桐华院的动静,早早的便收到了消息。   “嬷嬷,她的命可真好啊!”杨淑妃面上笑着,却未达眼底。   陈氏站在右侧,不用特意去看也知道杨淑妃的表情,定然是十分不好。   杨淑妃全名杨柳儿,其父杨元化乃从三品大员,在先皇登基事件中出过不少力,这才有了她入宫为妃。   说来也是命,在更早以前,杨淑妃还是个孩童的时候,父亲也只是一方县长,与同处一地的当地首富于文朗交情不错。   于桑桑也只是比杨淑妃大了几个月,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经常约了一起去玩。   那时于桑桑性格调皮,比较顽劣,杨淑妃则文静许多,每次于桑桑犯错总是把责任推给小尾巴杨淑妃。久而久之,大人的责问总是针对杨淑妃,小人儿心里便有了芥蒂。   长大后,赶上三年一次选秀,于桑桑在一次随父拜访中巧遇微服的商帝,于是便被有心人士安排入宫为妃。   杨淑妃那时心里就已经埋下了种子,凭什么两人年纪相仿,自己比起于桑桑来性格不知好了多少,父亲更是朝廷命官。而她不过是商人之家,便能得此好运?   奈何之后两家便分道扬镳,于桑桑一家搬去了京城,两家这才没了联系。   能做到一方首富的样子,于文朗也是个有能力的人,眼见无法保住女儿,便动了另一番心思。   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在朝中谋得一席之位,另一边差了心腹与起义军联系,给商朝的灭亡加快了速度,这也是为何于桑桑贵为前朝皇后,最后却能逃过一死的原因。   而杨淑妃一家在古帝登基一事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古帝在位之后便提了杨淑妃之父杨元化为中书令。   古帝驾崩西去之前,进行了一次选秀,当然,不是为自己,而是将符合身份相貌的女子赐给有功之臣,在最短的时间将朝纲整顿。   其中就有杨淑妃。   许是杨父功劳过大,或是杨淑妃确实入了古帝的眼,杨淑妃入了东宫。   一朝飞上枝头,杨淑妃终于扬眉吐气,哪料到太子古晔登基以后,她随着入住漪兰殿,与被囚禁桐华院的于桑桑近了些,终是给她发现了端倪。   于是桐华院便开始闹鬼,于桑桑被吓的痴傻,整日疯疯癫癫。直到另一个魂魄占据了这个身躯,事情才脱离了杨淑妃的掌控。   “娘娘,那女人定是耍了什么手段!迷了皇上,否则……”陈氏没有说完,杨淑妃已经理解,嫁给皇上好几年了,那是个怎样的男人,她再清楚不过。   “本宫当然知道。”杨淑妃眼神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美丽而迷人。   陈氏见娘娘有了主意,便闭了嘴,安静的站在一旁。   ——   于桑桑当天下午便搬去了披香殿。   披香殿因有些皇帝口令,只有万福一个人,古晔想着于桑桑需要人侍候,便又差了派了俩宫女。绕是这样,整个披香殿还是没什么人,于桑桑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千夏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但主子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贸然开口。   因着胃里不舒服,再加上心里头想着事,一沾柔软舒服的床榻,便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晚饭时候千夏来叫,她也没起来,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入了夜后,古晔来了,千夏慌张的想喊醒主子,古晔一个眼神丢过去,千夏顿住了身子,乖乖的出去了。   于桑桑的睡姿实在是不敢恭维,她侧着身子,面向里边,一个腿翘起来将杯子夹住,手上也将卷成一个圆筒的被子抱着,留下个屁股正对着外面。   古晔嘴角翘起,他心情很好。   走过去站在床边,弯下身子去看于桑桑埋在被子里的脸。   果不其然,嘴角吊着一丝透明状的液体,下面的布料颜色有些变深。   古晔伸出手,轻轻的将其擦去,然后又将她翻过来,平躺在床上。   然后慢慢的伏下身子……   于桑桑做了一个梦,梦里边有一只狗,一直在她脸上舔来舔去,弄了她一脸的口水,她想躲,却发现动不了,只能任由那狗为所欲为……   古晔神清气爽,满意的离开了披香殿。   万福从拐角处出来,嘴角抽搐。   于桑桑早上起来不停的摸脸,总觉得脸上怪怪的,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便让千夏打了水,仔细的将脸洗了好几遍,万福在一旁低着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万公公,杨淑妃派人来,说是……想见于姑娘。”碧春从外边进来。   嗯?万福眯了眼,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道:“你去说,于姑娘忙着,暂时抽不出空来。”   碧春转身走了,能被古晔调来披香殿侍候,都是心腹之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哪怕万福自作主张,拒绝了杨淑妃,她也没什么疑问。   换做以前还在养心殿当差的时候,万福就算是心里不把杨淑妃看的多重,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拒绝。   但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底,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便是得罪也无事,毕竟他上头有人不是?   中毒   于桑桑最终还是去了。   御花园里秋菊正盛,黄的,白的,紫的,一簇一簇的竞相开放,远远的便闻见一股花香。   千夏在于桑桑身后,看见亭子里的盛装女子,心里有隐约的熟悉感。   于桑桑走的近了才发现,邀请她的居然就是昨日从延禧宫出来半路遇见之人。   “淑妃娘娘。”   “大胆——”杨淑妃斜倚着栏杆,手中把玩着一朵雪白的菊花,还未开口说话,倒是身旁的丫鬟厉声训斥道。   于桑桑微微皱了皱眉头,压下心头的不悦,看向杨淑妃。   杨淑妃像是才发现她来了,款款起身,走到圆桌旁坐下:“坐吧!”   于桑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了对面,千夏像是想起了什么,想悄悄提醒一下主子,可是于桑桑已经坐在杨淑妃的对面,只得握了握手,站在一旁。   看于桑桑若无其事的坐下,杨淑妃秋水般的眸子微不可察的亮了亮。   于桑桑今日穿着件鹅黄色的衣裳,上面点缀着牡丹花,若隐若现,俏皮中带着点高贵,与往日打扮截然不同。   “皇上对妹妹还真是不错呢!”杨淑妃素手端起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轻笑道。   于桑桑微微一笑,低垂着眼眸,没有答话,她可不相信杨淑妃特意找她来就是为了跟她话家常。   杨淑妃见于桑桑无动于衷,顿时觉得她脸上的浅笑也变得刺眼起来。   以前于桑桑总是活泼好动,哪里像现在,似乎经过这么长时间沉淀,她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好像也不认识自己了。这样的于桑桑让她有些琢磨不透,索性直接挑明了说。   微微点了点头,身后的丫鬟彩儿便出了亭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杨淑妃这才小心翼翼的从袖口抽出一个卷轴,平摊开来放在桌面上。   于桑桑目光好奇的投向桌面,卷轴是一幅画,上面画着一名女子。   不同的是,画上女子衣着打扮与众人迥然不同,不是常人穿的长裙,更不是认知里那些朝贡的国家的服饰。   上身只着一个肚兜样式的衣服,下身说是裤子却的短到大腿上,其余地方均裸露在外。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种极为大胆的装扮,甚至可以说不知廉耻,万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便吓的不轻。   没错,杨淑妃拿出来的画正是偷偷从披香殿拿出来的,初见时同样大吃一惊,接着便将之藏了起来,谁都没有告诉。   皇上的秘密被自己发现,这可是天大的事,过后还担心了好久,幸好没有人发现,没来找她麻烦。   杨淑妃暗暗观察于桑桑的神色,企图从她脸上发现什么,可是她只在于桑桑脸上看到了惊讶,然后是疑惑,接着便是释然,貌似还有点欢喜?   杨淑妃摇摇头,将杂念抛开。   于桑桑确实很惊讶,古代绘画水平有限,虽然女子的面容分辨不出,但那身打扮却是再熟悉不过。   吊带加热裤!   这可不就是二十一世纪夏季都市美女的标准打扮吗?   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妹妹刚搬去披香殿,想必还不清楚,皇上将披香殿设为禁地,为的便是金屋藏娇。”   杨淑妃顿了一下,暗暗观察于桑桑的神色,却发现她脸色丝毫不见改变,似乎自己的话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一般?   难道她和皇上不像她想的那样?还是她只是装样子?杨淑妃一时间心里闪过很多想法。   呵呵!她可不相信这时代除了她还有第二个穿越者,毕竟穿越又不是烂大路的东西。   而杨淑妃拿出来的东西就很值得思量了,首先排除是杨淑妃故意骗人,再者画卷肯定和古晔有关,至于其他的?   不急不急。   昨日于桑桑刚被太后召见,皇上下朝便去亲自将人接走,生怕有什么闪失,不是一般的宠爱。   杨淑妃也是见不得于桑桑好,再加上——皇上从未留宿过漪兰殿……   说起来她嫁给古晔已经四五年了,除了还是太子的时候,古晔偶尔会留宿在她房中,可是也从不碰她一下。   登基以后,更是连留宿都成了奢望,这是她心中无法言喻的苦楚,所以这才出了一招烂棋。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往回去的路上,千夏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千夏:“娘娘,你有没有觉得杨淑妃有点熟悉?”   在于桑桑的告诫下,千夏说话虽然没有原来那么恭敬,却还是改不掉称呼的问题,以前于桑桑觉得就她们俩人,叫什么都无所谓,刚刚才见了杨淑妃,‘娘娘’这个称呼就有点不对劲了。   “千夏,你还是叫我别这么叫了,被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是哪宫娘娘呢!”于桑桑打笑道。   “那……怎么办?”千夏迟疑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虽然她认为自家娘娘不是那些娘娘可比的,为了避人耳目也得换个称呼不是。   “……姑娘?”   于桑桑当即拍板决定以后就这么叫,听起来舒服多了!   千夏将没说完的话告诉于桑桑,于桑桑就陷入了沉思。   对于自己认出来杨淑妃身份,而自家姑娘没认出来这件事,千夏虽然有些诧异,但转眼便忘记了,肯定是姑娘在桐华院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忘记了以前的事。   千夏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倒是免去了于桑桑编理由的机会。   “啊——!”   千夏抬头,于桑桑已经跌坐在地上,右手捂着小腿,嘴里不停的吸气,旁边草地上一条黑褐色的长虫正扭曲着身子滑行,眼看着就钻进了花丛里。   千夏惊慌失措的蹲下,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扶着于桑桑,慌乱中竟忘记呼救。   大概她一时还没有意识到,两人已经不再是桐华院的囚犯,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身份,单单住在披香殿这一点便足以让人不敢忽视。   于桑桑在千夏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脱下鞋袜,将裤腿挽起。小腿上两个齿洞还在往外冒血,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黑褐色,连流出的血都开始发黑。   于桑桑一阵头昏,知道自己定时被毒蛇咬到了,而且毒性还不小。她现在还没时间去想,已经入了秋,怎么还会有毒性这么强的蛇出现。   腹中又泛起了酸,这次她没忍住,直接捂着胸口俯身在一旁呕吐起来。   过了片刻,胃里好受了些,这才起身。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千夏在旁边扶着,于桑桑铁定一个仰面便跌倒在地。   头昏的更厉害了!   反应有点慢的千夏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于桑桑小腿上骇人的伤口,蹲下身子便要凑过去。   “你干什么……”于桑桑有些力不从心,伸手拦了千夏一下身子便又晃了几下,还好千夏一只手还扶在她身上,自己也不敢用力,这才稳住。   “我……我给姑娘……吸出来……”千夏急的都要哭出来了,这个法子还是以前没入宫的时候,见自己爹爹用过,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做。   于桑桑使了使劲,千夏感觉到连忙移了一下身子,以免姑娘摔倒。   “别,这蛇……有毒……”于桑桑最后的意识好像看见前面路上来了几个人,可惜没看清是谁,希望千夏聪明一点,可以请人送她回去,找个大夫来……   于桑桑要去见杨淑妃,万福自然不敢拦着,一边派人悄悄跟着,一边赶去养心殿那边。   然后再亲自跟了过去,得知杨淑妃与于姑娘再御花园,他便带人等在外面。   左等右等,看着杨淑妃带着人出来了,他往假山后躲了躲,等过去了才出来。   于姑娘也该出来了吧?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影,万福等不住了,索性带了人进了御花园,这才走了没几步,便看见于姑娘和她那个丫鬟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此时于桑桑已经昏迷不醒,幸好万福带了几个人,否则从御花园出去,还要走一会才能找到人手,到时候不知道于桑桑会是个什么状况。   其实在于桑桑刚被蛇咬的时候,若是千夏大声呼救的话,万福他们离的这么近,肯定会听见,于桑桑也就不会晕在御花园,也能及时得到治疗。   等于桑桑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上了烛火,亮堂堂的,一睁眼便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你……怎么在这!”喉咙有点干,于桑桑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见于桑桑醒过来,古晔唇边裂开了一丝笑意,像是冰封万年的南极终于融化。   送药来的万福手一抖,差点打翻在地,果然是……   “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太医就在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古晔今天有点不正常?   古晔还没自知之明,犹自深情的凝望着她。   一接到万福的禀告,立马便下令太医进宫,又派了许毅去漪兰殿,这才急匆匆的赶回披香殿。   等太医将伤口处理完毕,接着便号脉,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之前听太医询问桑桑身边的丫鬟当时的情况,那毒蛇十有八九就是毒性十分强烈的眼镜蛇。   路上又耽搁了这么久,他是真的担心!   有喜   太医忐忑的进了披香殿,给于桑桑号脉时脸色异常精彩。   虽然不知道这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人,但能劳动皇上亲自发话照看的,想必不会简单。   而宫里的女人,除了太后,哪个不是皇帝的女人,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名分,这床上躺着的,怕又是哪个爬上龙床的宫女吧!   “皇上,这位姑娘是中了蛇毒,虽然拖得久了点,不过开点药也能治好,只是——”太医欲言又止。   “怎么?”古晔脸色变了。   “只是这胎儿——怕是凶多吉少了。”太医噗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不敢抬头去看皇上的脸色。   皇上今年已二十五岁,膝下却无一子,眼看好不容易有了喜讯,却凶多吉少——他已经不敢想象皇上会怎样发落他。   古晔愣住了!   从听到太医说胎儿开始,他就处于一种空冥的状态,一下子的喜悦让他反应不过来,硬是呆住了。   反应过来后,脸色凝重道:“你确定她腹中有了胎儿?多长时间了?”   听得皇上问话,太医慌忙回答道:“这……这脉象显示确实是喜脉,时间……时间大概有一个多月……”太医忐忑道。   似乎有什么不对?   已经一个多月了?他怎么什么都没发现?古晔有些懊恼的想着,前些天还因为一些小事生气,自己真是迟钝。   随即又想到这胎儿眼下又极可能保不住,心就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脸色更是黑的犹如锅底。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孩子必须保住,大人更不能有什么损伤,否则——”古晔眼神在屋子里其他两位太医身上扫过,沉声道。   古晔的话没说完,可反倒是这样,几人却觉得随时都会进地狱,接下来三人凑在一起商量,硬是给研究了个方子出来。   于桑桑不知道古晔为什么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身体还有没有哪不舒服?”古晔伸手掖了掖被子,语气柔和道。   幸好此时屋里已经没有外人,否则让人看见冷面帝王这个样子,铁定跌掉下巴。   于桑桑默默感受了下,说道:“我没事了。”   “来,喝药。”古晔扶着于桑桑做起来,然后端过旁边桌上的药碗,用勺子搅动,然后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递到于桑桑嘴边。   于桑桑眼神古怪,越来越不对了!   张了张嘴,到底是喝了!   古晔唇边逸起一起宠溺的笑意,无意间看见的于桑桑一口药呛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吓得古晔放下药碗就去给她拍了拍后背。   于桑桑不敢让古晔喂了,表示要自己动手。   古晔不同意,但于桑桑坚持,拗不过古晔只好同意。   刚好万福通报说许毅求见,便去了外间。   披香殿外。   许毅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毒蛇是一名叫小殊子的太监放的,而据调查,这个小太监与漪兰殿一名叫彩儿的丫鬟来往甚密,”   古晔眸子动了动,他知道许毅还有话说:“还有呢!”   “彩儿是……淑妃娘娘身边的一等丫鬟,甚得娘娘欢心。”   古晔脸色不动,摆了摆手示意许毅可以走了。   小宁子是一名粗使太监,负责清扫漪兰殿外的卫生,今早起来洗漱完毕,打了水,却见以往早早收拾完毕的小殊子还没来,便在原地等了会。   又过了会还是不见小殊子踪迹,小宁子想着平日里两人关系还算不错,负责的地方又正好挨着,便想着去喊他。   这小子,大概又睡过头了!小宁子没好气的想着。   到了小殊子的住处,却发现屋里像是正在打扫?那两三个太监他认得,是和小殊子同屋的。   “你们这是在干嘛?小殊子呢?”小宁子问道。   其中一个白净太监一噜嘴:“你没见我们正忙着呢?让让让让——”说着抱着一床破旧的被子从小宁子身边挤过去。   小宁子眼尖的认出这似乎是小宁子的东西,眼角跳了跳,也没在继续追问,甚至没有去屋里看个究竟,能在宫里混下去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尾随着走到一处转角,小宁子这才追上去打听,为此还奉上了一块碎银子,让他心疼了半天。   过了会小宁子便急匆匆的走了,心里甚是后悔跑这一趟。   原来这小殊子也不知道得罪了谁,一大早便被御林军带走了,紧接着便有大太监过来吩咐将屋子打扫出来,方便别的人住,一想也知道小殊子已经凶多吉少。   于此同时,漪兰殿的彩儿今早也没有当值,正当杨淑妃不悦,正要差人去喊的时候,有太监来宣旨。   大致内容是说淑妃娘娘德行有失,不再适合做四宫之一,将之降为昭仪,搬出漪兰殿。   杨淑妃不敢置信,愣在了地上,还是陈氏推了推她,这才回过神来。也不接旨,爬起来就想去找皇上理论,太监一个眼色,身后就有两名小太监上山,一左一右的拦住了杨淑妃。   杨淑妃见此,更是怒气难平,扬手便挥了过去,那小太监敢拦人,却哪里敢躲,只得受了。   门外许毅听见里面的动静,带人走了进去,现场一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是御林军统领,只忠于皇上,负责宫城内在治安,此次也是负责将杨淑妃顺利带到新住处,见此情景,上前一步平静的说道:“昭仪娘娘,请!”   杨淑妃骤然见许毅进来,心头便怯了五分,也不在撒泼,道:“本宫要见皇上。”   许毅不为所动,道:“昭仪娘娘,请!”   杨淑妃气结,想到许毅就是这么个脾气,硬是压下了欲要爆发的怒气。   而古晔一怒为红颜,彻底惹恼了杨元化,当即进宫去了延禧宫。   而于桑桑也通过千夏的口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最近月事没来,这两天胃口也不好,见了油腻一点的东西就反胃。   摸了摸肚子,有点不敢相信。   晚上古晔早早的就来了披香殿,陪着于桑桑吃饭,看于桑桑吃的不多,又吩咐万福去厨房做了碗清淡的粥,看着于桑桑喝下去才罢休。   入夜有些时候了,于桑桑见古晔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也不好意思去睡觉。   “休息吧!”   于桑桑抬头:“你呢?”   古晔莞尔:“我们一起!”   ……   披香殿当然不可能只有于桑桑这一间卧室,古晔去了隔壁房间。   于桑桑这才收拾收拾睡下。   半夜时分,一条黑影从窗外走过,门‘吱——’的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借着屋里微弱的烛光,看见古晔穿着身中衣走了进来。   于桑桑背对着外面,留下一大块地方,古晔走到床边慢慢爬上了床……   于桑桑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枕在一个热热软软的东西上面,疑惑的睁开眼,一张俊秀绝伦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于桑桑吓了一跳……瞪着眼悄悄的抬起头,突然顿住了!   古晔睁开了眼!   “再睡会!”说着不容她反应便伸手搂着于桑桑,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躺着。   于桑桑脸微微泛红。   想着两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也就不再扭捏,乖乖的闭上了眼。   古晔今早为了陪陪于桑桑,没有上早朝,杨元化积攒了一肚子的不岔找不到发泄口,阴沉着脸出了宫。   两人吃过早饭后,古晔去了养心殿处理政务,于桑桑则无事可干,便在院子里随便转转。   披香殿四季百花盛开,现在也不例外。   于桑桑一边闻着花香,一边随意的溜达,走了会觉得有点累,便想休息会,正巧旁边有间房,便推门进去了。   墙上到处都挂着画,均是女子的模样,于桑桑一愣,眼前的情景太熟悉了,可不就是杨淑妃那画轴上的人吗?只是换了个打扮。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副,画中女子穿着一件长裙,拖到脚踝处,裙角处露出一截黑色的东西。在白皙纤细的脚踝处特别显眼,于桑桑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姑娘,你怎么在这?”   正巧万福经过,看见于桑桑在皇上的书房,连忙进来道,心里暗暗叫苦。   直到于桑桑出来,走的不见了,万福才出了一口气,接着又提了起来。   前一秒还在庆幸于桑桑没有追问,第二秒又开始担心,皇上发现书房被动过,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虽然古晔书房中的东西确实让于桑桑吃了一惊,甚至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问古晔的意思。   傍晚时分,古晔按时回到于桑桑这里,两人一起用了晚饭。   期间于桑桑一直偷偷的打量古晔,发现他眉宇间有些疲态,便在饭后休息时问了出来。   难产   “没事!”古晔避而不谈,无非就是朝堂上的那些事,因为杨淑妃的事,递上来的奏折全部都是弹劾此事的。   杨淑妃的事于桑桑还不知道,想着可能是政务问题,也就不再追问。   古晔伸手抚过于桑桑的脸,将一缕调皮的发丝捋到耳朵背后,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于桑桑耳朵红红的。   古晔舔了舔嘴唇。   “桑桑——”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于桑桑抬起头。   “唔——”嘴唇与嘴唇的碰触,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两人耳鬓厮磨,古晔到底是惦记着于桑桑的身体,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饶是如此,也把于桑桑全身摸了个遍,弄的她气喘吁吁,全身瘫软。   “别——”于桑桑羞红着脸,伸手按在古晔胸膛上,阻止他进一步靠近。   古晔低叹一声,握住于桑桑的小手,轻声道:“乖,帮我——”说着带着她的手往下移。   古晔舒爽的躺在床上,发泄出来的感觉实在不错,可惜自己明白的有点晚了。   “桑桑。”   “嗯?”   “……”想着万福下午禀告的事,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自从于桑桑搬过来的这几天,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明天就让万福把屋子收拾出来。   “没事,睡吧!”紧了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   第二天。   千夏将杨淑妃的事告诉了于桑桑,还一边说一边气愤道:“要不是姑娘现在的脾气好,哪轮的到她嚣张,也不想想以前,干什么不是跟在姑娘屁股后面,现在居然敢毒害姑娘,要我说,撤了她位份算是轻的,幸好姑娘你没事,要不然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她!”   于桑桑一开始还稳稳的听着,等千夏说道一半便觉得有些不对,遂追问。   千夏将两家以前的恩怨悉数说来,于桑桑这才明了,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宫里唯一的黄瓜呀?还有以前结下的梁子。   想着杨淑妃仅仅是被撤了份位,她心里满不是滋味。可能每个人都一样,自己的事觉得没什么,等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便觉得是天大的事。   于桑桑现在就是如此,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就没了,心里恨极了杨淑妃。   于是在晚上的时候,于桑桑装作随意的问道:“怎么给杨淑妃降了位份?”   古晔大概是不想让于桑桑觉得这后宫勾心斗角太多,也或者是有其他原因,并没有说明原因。   他并没有想到,杨淑妃与于桑桑幼年时曾相识,千夏也已经将事情告诉了于桑桑,他这一隐瞒,直接导致了后面一些事情的发展。   “我想去青莲寺暂住!”于桑桑咬咬嘴唇,这事她考虑过了。就算是躲在披香殿,明面上有古晔护着,可是还有个太后在上面压着,再者这后宫的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孕前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死,怀孕的消息要是传出去,只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害她,还不如趁早打算。   “嗯?”古晔眯眼。   “青莲寺离京城不算远,做马车半天的功夫也就到了,刚好可以拜拜佛祖,对胎儿也有好处。”   古晔没有说话,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于桑桑等着古晔答话,半响没有反应,倒是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古晔轻轻的抽出手,下床穿上鞋向外间走去。   三天后。   于桑桑如愿说动古晔,同意自己去青莲寺的事。   说起来这青莲寺主持她也认识,当初在青龙山庄的时候,刚刚从石牢里出来的时候,捡到了一块帕子,上面就有青莲寺字样。   古晔安排了十几个侍卫护送,外加四个丫鬟婆子,百里诗也在其中,女子到底好行事些。   古晔原本想着于桑桑只是暂时离开,等他处理好朝中事物,稳定后宫,便会接她回来,哪里想到于桑桑这一去便是永别。   于桑桑离开后,古晔忙于朝政,太后一党屡屡坐乱,他不得不提起精力来应付那些奸臣贼子。这一忙便没有时间去接于桑桑回来,而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离于桑桑生产期已经很近了,可他却更加的焦头烂额,还不等他不顾政务赶去青莲寺,百里诗就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于桑桑难产!”   古晔当下不顾一切,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管它皇位,去他妈的乱臣贼子。她想要自己儿子做皇帝就给她,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还是去晚了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于桑桑已经失去了生命……   古晔没有去看奶娘手中的婴儿,站在床边,看着榻上悄无声息的女子,眸子暗沉:“她……”   “姑娘是生产的时候大量出血,死于血崩。”   古晔突然道:“都出去。”   那抱着小皇子的婆子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大概能理解古晔的心情,也跟着退了出去。   古晔慢慢的伏下身子,伸手在女子白皙的脸上划过,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女子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因生产凌乱的发丝被打理过,一丝不苟的铺在榻上,越发衬的女子苍凉。   琥珀色的眸子中隐约有水汽氤氲,让人看不清神色。   古晔坐在床上,慢慢躺下,伸手搂过女子的身躯,紧紧的抱在怀里,还像是以前那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古晔才从房中出来,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众人都不敢上前。   古晔环视一周,淡淡的道:“小皇子呢?”   特别负责照顾小皇子的乳娘赶紧去将小皇子抱出来给古晔看。   刚出生的婴儿还不会睁眼,脸上还有些没有洗净的血迹,皮肤皱皱巴巴的,像个老头子似的。   古晔仔细看了会,这才让乳娘带下去,自己则又回去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派人搬来几大捆柴火,在院子里堆满,然后将于桑桑放在上面。   在这个时代,但凡普通一点的家庭,都不会将人架在火上烧,只有个别一些封建的地方有这种习俗。   古晔也是听于桑桑说过,才会这样决定,否则,再繁忙也会将之带回宫中,就算不能以国母之名下葬,也会封为四妃之一,葬入皇陵。   熊熊大火烧碎了所有的一切。   于桑桑的墓就在青莲寺的后面,就一个普通富足人家坟墓的样子。他没有修建的多么奢华,因为桑桑喜欢热闹,若是那样做,便有违他的初衷。   墓碑上只刻着一句话:古晔之妻于桑桑之墓!   古晔是把于桑桑当做妻子的,不是妃子,也不是侍妾,是一人只能娶一个结发妻子!   他是想跟她过平平静静的日子的……要不是——   杨蝶衣那个女人!   古晔想起引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眸子中满是戾气!   古晔将小皇子带回的当天,杨昭仪被打入冷宫,这次的罪行是:德容有失,蓄意谋害皇长子!   不明真相的人这才知道,原来皇上已经有了子嗣,而杨昭仪竟在得知的情况下向其出手。那女子随未册封,但好歹是皇长子生母,这么做也是犯了忌讳。   太后一党当即有人跳出来拿此事说事,这一年来,在古晔的打压下,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古晔轻易便将之压下。   三个月后。   身在冷宫的杨昭仪突然生病,宣了太医去看,却发现其已经怀孕两月有余。   得知此事的人均震惊不已。   原因无他。   皇上从不踏足冷宫,而杨昭仪被打入冷宫已经三个月,肚子里的胎儿才两月有余,明显是给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带了绿帽子,这下再也没有人求情了。   而另一边。   已经血崩而死的于桑桑睁开眼,入目一片雪白。   环顾四周,一切摆设都告诉她这里已经不是古代,她——又回来了!   起身下床,于桑桑诧异的低头,自己身上居然没有任何不适?走到房间自带的卫生间,镜子里面赫然是自己的脸。   推开门走出去,医院长廊上形形色色的人走来走去,其中穿插着不少医生护士。   刚好有个容貌姣好的护士往这边走过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于桑桑,一脸惊喜的走过来,说:“桑桑,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担心死我了!”   于桑桑笑了笑。   当初她从十六楼跳下,中间不知道谁家在外面撑了个遮阳棚,承受了不少的力道,接下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来没有摔个稀巴烂,也离死不远了。   才一个星期的时间,居然什么都好了?   “暖暖,我没事了,对了,我怎么到医院来的?”   温暖四周看了看,见没有领导在场,攥住于桑桑的手进了病房,随手关上门。   “你怎么这么快就好了?”暖暖这才注意到于桑桑的状态,看她像个没事人似得能走能跳,大吃一惊。   于桑桑虽然也惊异于此,但也没有多想,大概便是穿越的福利吧!   团圆(大结局)   经过温暖的叙述,于桑桑大概了解了下事情的经过。   她跳楼之后,有热心的路人打电话求救,送到医院来才有人认出这是医院的员工。   经过三四个小时的抢救,身上的伤口和断腿已经处理完毕,血压正常,心跳正常,可人就是昏迷不醒。   全院的医生都检查不出来原因,只好将人转入重症病房,就近观察。   而这一个多星期的住院费还是温暖给垫付的。   于桑桑想起被自己毁容和废掉子孙根的那对狗男女,便随口问了问。   “那两人当天就来医院了,医生给看过之后就走了,不过我听那主治大夫说女的脸毁容的太严重,就算好了怕也要留下很大的伤疤,就算是整容也没用。”温暖撇了撇嘴,于桑桑的闺蜜她也认识,三人本就是形影不离的,只不过她与她们俩没在一起上班罢了。   “那个渣男可就惨了,据说成功变成太监了!”温暖古怪的看着于桑桑,似乎没想到,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   也是,闺蜜和男友的双重背叛,任谁也是接受不了的!   “哦!”于桑桑在古代经历一年多的时间,早就将现代的事情看的没那么重要了,更何况是个渣男。   于桑桑又问了些自己跳楼后的事情,等她了解的差不多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温暖走了。   于桑桑在病房里坐了很久,这才出门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泡在按摩浴缸里,整个身体淹没在泡沫下,于桑桑出神的想着。   她在医院见多了孕妇,也算是了解了生产的痛苦,可轮到自己的时候,那种痛才清晰的传递到脑中。   最后一刻,她只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顺着□□划出去,顿时轻松了好多,心神一放松,便昏睡了过去,一醒来便回到了现代。   起身在淋浴下将身体冲洗干净,换上睡衣,窝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似乎看见了古晔?他穿着一身白衣,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坐在一处花园里的秋千上,似乎在假寐?她伸手想要触碰,却轻易的穿过古晔的身体,古晔毫无所觉。   而这样的梦她连续做了一个星期,于桑桑一直归公于太过思念的缘故。   于桑桑没有去上班,她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这天温暖到她这儿来,两人聊着聊着,温暖无聊的道:“这周末没事,桑桑你要不跟我们去爬山吧?”   于桑桑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温开水,说:“爬山有什么好的,累死了,还不如在家好好睡一觉。”   其实逛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的是她现在没有多少心情。   “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医院放了你一个月的假,都休息了一个星期了,我看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出去走走挺好的。”温暖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听说那山上有座青莲寺,挺古老的,你也该去看看,拜拜佛祖,将身上的晦气去去。”   于桑桑在听到青莲寺几个字的时候顿了一下,该不会这么巧吧?   “那好吧,到时候你来接我。”   “嗯好。”   青莲寺果然存在!   于桑桑看着那破旧的木门,上面悬挂着一块快要腐朽的板子,隐约能看见上面写着青莲寺三个字,院墙也斑驳不堪,果真像是‘有些’年代的样子……   “我们进去看看。”温暖兴趣大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拉着于桑桑往里走。   这青莲寺外面看着破烂,里面还稍稍好一些,最起码被压实的土地上没有杂草……   “两位施主有事吗?”一个穿着和尚服的小孩走过来问道。   一般寺庙不就是让人上香的吗?怎么还问有事吗?   “小孩你这么小就出家了啊?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温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叫道。   “施主有事?”小和尚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来上香的。”于桑桑提了提手中的布口袋,示意道。   “哦?”小和尚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还没等两人看清就消失不见了。   “两位施主请跟我来。”小和尚当先带路,于桑桑个温暖相视一眼,跟在后面。   正厅里供着一尊佛像,跨入大门左手边有个小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胡须全白的老者,手上拿着本古籍,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两人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先是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头,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闭上祈愿。   门边的老者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于桑桑,眼神清晰的不像个老人。   待两人祈愿完,拿出准备好的香递给旁边的小和尚,小和尚借着烛火点燃,插在佛像前的箱箜里。   于桑桑两人便打算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于桑桑被老者叫住。   “姑娘,贫僧有事相告。”老者明显是脱离人世太长时间,连一点委婉的话都不会说。   “……”于桑桑满脸黑线,莫非遇到江湖骗子了……   老者见于桑桑诧异的表情,伸手到桌子抽屉中摸索片刻,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于桑桑。   于桑桑伸手接过,疑惑的了眼老和尚,伸手打开……   “暖暖!你先出去!”于桑桑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温暖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大概是觉得一个迟暮老人也做不了什么吧,这才出去。   于桑桑手中拿着帕子,上面印着一首古诗,这没什么稀奇的,可令她动容的却是诗的内容。   “老……方丈,这——”于桑桑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   “姑娘若是想要实现愿望,只需要下一个月圆之夜来此,即可。”   于桑桑还想追问详情,老和尚就自顾自的坐下,继续看着书,不抬头,她只好心不在焉的走出去。   此时已是月末,距下一个月圆之夜不过多半个月。   于桑桑依约来此,半夜十分,皎洁的月光撒在地上,青莲寺院内的地上突然出现一个一人大小的光门。   “去吧!从这道门走过去,你就能去到你想去的地方。”老和尚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于桑桑在原地站了片刻,有些迟疑的向光门走去,身影没入光门,像是泛起一丝涟漪,人影消失不见。   东离国。   一年前新皇登基,朝政大变动,先皇隐居幕后。   黄埔雷作为边境副将,驻守边关已经长达十年之久,当初朝代更替也没能换个职位,上司都换了两三个,自己却还是原地踏步。   目光在后面缓慢行驶的马车上扫过,这次上司派他为新皇送去贺礼,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停!”   “将军,前方路上发现一名昏迷的怪异女子。”杨沫面色古怪。   “嗯?带过来!”黄埔雷神色凝重,自己回京不算隐秘,可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眼看就要抵达京都,突然遇见这么一出,不会是谁的阴谋吧?   杨沫派人将女子架过来,女子衣不蔽体,胳膊大腿都漏在外面,一头长发披散在头上,遮住了面孔。   撩开发丝一看,黄埔雷眼神一亮,女子娥眉细长,一点朱唇不点而红,巴掌大的小脸粉粉嫩嫩的,好一个美人。   这还不是令黄埔雷眼前一亮的原因,这女子眉眼间与画上的人有三四分相像,这才是他惊异的地方。   “将她抬到马车上,让车里的人给换件衣服。”黄埔雷吩咐道。   于桑桑是被一阵颠簸给震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一群莺莺燕燕,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面若桃花。   这是回来了吗?   “你醒了啊!”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转头看了她一眼。   马车适时颠了一下,于桑桑这才注意到身处的环境。   是真的回来了!   她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同周围的女子打听情况。   众女都知道自己将要去干什么,所以对周围的人都不是很热情,何况一个半路上突然出现的女子,这可是飞上枝头的好机会,谁都不想多一个竞争对手。   还是那黄衫女子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于桑桑。   原来,现在已经不是青帝当政,一年前,青帝以身体不适为理由,让位给年仅十五岁的弟弟古秦,自己则隐居幕后,号平安王。   古秦登基后字号秦帝,在平安王的扶持下,处理国事。   自己一行人也是边境守将黄埔雷准备进献给新皇的礼物。   于桑桑打量周围女子,果然见一个个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大概都在幻想着宫里的生活,毕竟新皇可是连妃子都没有一个的。   于桑桑古怪的笑了,原来的小屁孩如今居然已经是一方帝王,这马车里的女子居然是要进献给他的美女?   于桑桑问黄衫女子真的想去宫里生活吗?   黄衫女子含羞带怯,于桑桑顿时明白了。   一行七八名女子站在大殿上,低眉垂首。   “黄副将,这些女子是?”古秦身穿明黄色华服,端坐在龙椅上,俊秀的脸庞稍已经稍显成熟。   “皇上,这些女子瞻仰陛下英姿,愿入宫侍奉陛下。”黄埔雷低头抱拳,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大殿上半响没有声音,黄埔雷心中忐忑,不敢抬头。   “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古秦说道。   黄埔雷心中紧绷的弦‘崩’的一声断了。   “好了,你退下吧!”   “是!”黄埔雷不敢多言,虽然帝王很年轻,但谁都知道,侧室还有个平安王在盯着,那位可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那排女子自然也下去了。   古秦抬头一看,见大殿上还站着个人,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何人,为何还留在这!”   于桑桑抬起头,轻启朱唇,道:“民女有话要说!”   古秦眉头皱的更深,心里有点疑惑,有种莫名的感觉。   侧室正在逗弄儿子的古晔一顿,手中拿着的玩具掉落在地上,惹得怀里的小人儿噘嘴撒娇:“父王~”   古晔压下心头的震惊,但眉眼间的惊喜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承儿,跟千夏出去玩好吗?”   古承正是爱玩的年纪,当下高兴的跟着千夏出去了。   古晔这才起身,走到屏风后侧头看,大殿中一个有些陌生却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当初他抱着小古承回宫后没多久,有一个自称青莲寺方丈的和尚求见,对他说伊人还会回来。他当时第一反应是这和尚在说谎,当初于桑桑的死他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回来?   老和尚却说此伊人非彼伊人,他再问和尚却什么也不肯再说。   原来如此!   大殿中站的女子赫然与梦中的身影重叠,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大步冲了出去,而于桑桑正好说道:“民女想要吃鸡腿……”   好怪异的要求!好像在哪里听过,古秦正在这样想着,忽然见古晔大步流星的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之突然走到殿下,将殿中女子拦腰抱起,向大殿外走去。   “……”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群臣议论纷纷,黄埔雷在于桑桑主动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是两腿发软,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哪料到事情突然峰回路转。   这应该不是坏事吧?   古秦面色怪异,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咳嗽两声道:“众位爱卿还有本奏吗?”   他倒是想退朝,想想还是算了,就他皇兄那脾气,他还是识趣点吧!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